“都是些浅显东西。”
萧辞接过王德全递来的御筷,“里间内阁有不少藏书,无事可以看看。”
王德全低着头小心翼翼盛过一碗汤,那里面的书可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品,皇上可从未示人。
望着正在布菜的王德全,宁栖忽然起身接过他手中的勺子,“我来即可。”
后者顿了顿,又看了眼他们皇上,立马就低着头挥手让他人一同退下。
随着一块东坡肉落入盘中,顺着那纤细的小手一路落至那莹白的侧颜,萧辞眉梢压低,“朕不喜吃肉。”
宁栖一怔,可是刚刚王德全也夹了肉,却并未见他说什么。
重新把肉夹回自己碗里,她又重新给对方布菜。
没有肉吃怎么能支撑营养,没有营养怎么长高,她现在才十七岁,每个地方都还能再长长。
扫过那纤细的皓腕,男人眸光微动,“你认为朕让你进宫是来布菜的?”
第23章 赌注
动作有过一滞,宁栖低下头重新坐回原位,一边拿起筷子,“能服侍皇上是臣女的福分,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女子一眼望去依旧恭敬顺从,宛若句句发自肺腑,毫无往日声称不愿取悦他人之态。
如今为了她父亲什么都能做的出。
“朕记得你往日并非此言。”他随意动筷。
宁栖握紧手中筷子,似想到那日自己拒绝了王德全进宫一事。
果然报应还是来了。
余光中女子低首垂眸,一滴豆大的晶莹缓缓滑落至下颌,面上留下两道浅显的泪痕,粉唇紧紧抿着仿佛在强行隐忍着什么。
夹过一块肉在她碗中,萧辞低声道:“倒像是朕欠了你什么。”
他记得自己可未曾苛责过她。
随意吞下几粒饭,宁栖一直低着头慢慢收回掐着大腿的手,果然适当示弱还是有用的。
可能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莫名她眼眶又红了一圈,食之无味的咽下嘴里的东西。
“皇上怎会明白险些家破人亡的感觉。”她别过头紧紧揪着长筷。
长筷在饭团中戳出两个窟窿,一滴清泪突然落至碗口,男人眼帘一抬,“朕何时让你家破人亡?”
偷偷抬眼,四目相对间一碗浓汤推来,宁栖低着头紧紧盯着面前的汤,耳边又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大理寺审查的事,朕不会干涉。”
看着正在喝汤的人,他眉间微动,“布菜。”
宁栖一顿,刚刚还说不用她动手,原来喜怒无常就是这样来的。
起身重新拿起御筷,她试探性夹过一块豆腐,见对方没有反应,这才尝试夹那些清淡的菜系。
虽然她爹的行为的确该伏法,但期间也填了许多家底进去,绝对没有贪墨几十万两那么多,按照律法罪不至死,只要大理寺审查没有偏颇,最严重也就是抄家流放。
流放也只是清贫苦寒一点,只要不是到到边关做奴役,那最后至少还能留条命,还能够远离京城这个地方。
等用了膳,本以为对方要去处理国事,但宁栖没想到自己会被留下陪人下棋。
饭后宫人还送上几盘水果点心,偌大的内殿燃着一缕沉木香,宁栖视线紧紧落在香炉鼎上,仿佛想到了什么。
“臣女忽记起有一日在街上被人撞伤,幸得一名好心人所救,那人体型与皇上似如出一辙。”
她拿过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视线却若有若无的扫向对面的人,然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动,一切好像都只是她的猜测。
“可见苏州城防之差。”萧辞眼也未抬。
顺势拿过一旁的青果,宁栖渐渐垂下眼帘,“父亲能力算不得出众,但过往亦是真心为民,只是处处受阻,许多利民之事都未能施展。”
咬过一口青果,宁栖突然皱起眉,整张脸仿佛都皱到了一起,强行把东西咽下去,而后立马端过一旁的温水喝了好几口。
“这是章州的青果,因为太医说有驻颜之效,所以京中女子常食。”王德全在一旁解释道。
那股浓郁的酸涩依旧挥之不去,宁栖强行扯了下嘴角,“许是我还未适应京中水土,有劳公公惦记。”
原来不是给他们皇上吃的。
萧辞眼帘一抬,王德全下一刻便立马让人将东西端了下去,换了一盘葡萄上来。
一手捂着左腮,一手放下颗白子,宁栖忽然看向对面的人,“皇上觉得下棋是否该有些彩头?”
男人余光一扫,并未出声。
又放下一子,她淡淡一笑,“输的人便将刚刚那盘青果吃完,如何?”
原主棋艺尚可,但也没有到难逢敌手的地步,不过她小时候经常陪着爷爷下围棋,大学时期还参加过联赛,拿了全市二等奖,那段时间还研究过许多未破解的棋局,只是后面要考研就没有再继续钻研下去。
王德全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低着头宛若什么也未听见。
端过一旁的茶盏,萧辞淡淡的看向对面眸清似水的女子,“你赢了,宁怀元之事便既往不咎。”
宁栖目光一顿,手里的棋子突然愣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