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礼佛多年,却还没有你想的通透。”她面生感慨。
宁栖低下头没有说话,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效果,如果自己在太后年轻时说这话,指不定分分钟被掌嘴,可是现在太后老了,开始回忆前尘往事,也没有了那分争强好胜,所以才会觉得自己说的对。
“你是个好的,无论从样貌还是心性,都适合陪在皇帝身边,过去都是哀家狭隘,只注重那些虚无缥缈的家世,若是换作华阳,此时她必定比哀家还慌,如何撑得起这个后宫。”太后叹口气。
望着窗外的微阳,她仿佛陷入了回忆,“离儿是本宫的陪嫁丫鬟,那时先帝后宫佳丽岂止三千,本宫刚巧有了身孕,便只能将离儿推出去固宠,可是哪怕本宫生了皇子,先帝更在意的还是当时的贵妃,甚至预备等贵妃生下皇子就立她为后。”
说到这,太后眼中突然出现一丝不甘,毫无血色的面上也多了抹阴狠,“别的人自然可以生,但贵妃却不行!”
宁栖微微蹙眉,并未插话。
“哀家收买了稳婆,贵妃果然难产而亡,可是皇上却一直要彻查到底,无奈之下离儿自作主张给本宫顶了罪,先帝纵然有疑虑可顾忌着哀家背后的母家,依旧没有再继续追查。”
太后突然苦笑一声,“离儿被秘密处死,哀家只能将昱儿收养在膝下,这是我欠他母妃的。”
谈及此处,太后忽然红了眼,“可先帝怨恨哀家害了他的心上人,至此再也没有来过哀家这,既然没了最后一丝情谊,哀家便也不再奢望其他,只要辞儿争气,他日终会登上大位!”
“哀家知道幼时对皇上太过严厉,可那时若是他不争气,等待我们的只有圈禁,他是个好孩子,从未因此而怪罪昱儿,那便怪哀家吧,这一切都是哀家犯下的罪孽,怨不得旁人。”
宁栖未曾想到她会把这些幸秘告诉自己,不过可能也是压抑的久了,急需找一个宣泄。
可世间很多事都不能用对错来衡量,她并不认同太后的做法,从先帝立储君就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因为怨恨太后而否定萧辞的出色。
同样的,如果贵太妃生的儿子也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性子,先帝也不一定会把江山给对方,就算让他继承了皇位,但压不住其他皇子,迟早皇位也会易主,这个先帝不可能想不到。
太后的做法太过冒险,但凡先帝狠心一点,极有可能为了死去的心上人而废后,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或许当皇帝就不该有情爱,伤人还伤己。
“母后只是想的太多,您只需与皇上敞开心扉详谈一番,皇上定会明白您的不易,可您若是什么都不说,心结只会越来越大,很多遗憾就是不说,才会悔恨终身。”她认真道。
闻言,太后也没有多少反应,只是面上重新染上了担忧,许是还在担心失踪的儿子。
宁栖安慰了一番,没多久就回了椒房殿,自己劝别人有话就要说,那她自己呢?
或许人的本质就是双标。
她们皇上失踪了整整三日,整个宫中的氛围也逐渐弥漫着一股不对劲,前朝那边如何不可知,直到第三日,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周王贸然进京,说是担忧皇上有意外,害怕贼子借机作乱,便让兵马将京城团团围住,纵然连皇宫也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美其名曰是保护。
可纵然如此,她们皇上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刚刚张副统领派人来传话,说是一有不对劲,就让人带娘娘从冷宫方向出宫,这个时候切不可和贼子硬碰硬。”梓春压低声音道。
宁栖合上书本,看了眼外头的那颗大树,思绪也跟着烦乱了起来。
她并非担心乱军进宫,而是会不会是自己猜错了,这些根本就不是他们皇上的部署,对方实实在在的确是出了意外。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最后她生下的是皇子又怎么样,她进宫并非为了当太后,也不想要着垂帘听政的天下。
“娘娘……”梓春拧着眉看向她泛红的眼眶。
自从皇上出事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娘娘红了眼,果然娘娘也是会忍不住的。
“外头什么情况?”她哑着嗓子问道。
梓春神情也肃穆了起来,“听闻好几个在封地的王爷都回京了,都说是担心贼子作乱。”
宁栖皱皱眉,三日内消息都不一定能传到封地,这些人却跟未卜先知一样赶到京城,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娘娘不好了!”
芝兰突然神色匆匆的从外头闯了进来,气都未喘匀,就指着外面道:“周王带人包围了外头,还与张副统领起了争执,似乎要硬闯进来!”
闻言,梓春也是脸色一变,也未多想,就紧紧拉住宁栖的胳膊,“后面有个小门,奴婢带娘娘先走!”
周王此时前来可想而知是何目的,娘娘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
宁栖微微摇头,忽然起身拿过披风系上,“宫中鱼龙混杂,我们几人逃不出去,也应该相信张大人。”
对方要是硬闯,那就是公然谋反,与其落得个谋反的罪名,不如等待她们皇上驾崩的消息传来,再顺势继位更为“名正言顺”,孰轻孰重对方不会不知道。
一次失踪,什么人鬼蛇神都涌了出来。
出了椒房殿,外头果然一片剑拔弩张,张进的人依旧牢牢把守在宫门口,与此同时另一队人也是虎视眈眈围在四周,似乎随时都能冲进来。
一名身着蓝色祥纹蟒袍的男子正负手立在张进跟前,仿佛察觉到什么,突然视线朝宫门口看去,待看到那名明媚娇艳的女子时也是一怔,眼中瞬间多了分了然。
“本王早就听闻过皇嫂大名,难怪皇兄舍弃后宫佳丽三千,也不愿皇嫂受委屈,若是本王有个如此貌美的王妃,本王也夜夜笙歌无心政事。”他笑的肆意。
张进大怒,“这是皇后娘娘,还请王爷慎言!”
梓春更是透出一丝不忿,未曾想这周王居然如此轻薄无耻。
“本王只不过实话实说,只是可惜皇兄下落不明,不过不要紧,皇兄待本王恩重如山,本王必定会好好照顾皇嫂。”
他余光一扫,后面的人立马端上一碗黑漆漆的药,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皇嫂担忧皇兄,必定憔悴了不少,这是本王请名医用最珍贵的药材熬的安胎药,皇嫂还是赶紧服下为好。”他盯着女子腹部透出一丝阴狠。
面对呈上来的药,宁栖也未闪避,直接伸手接了过来,一旁的人都是脸色大变。
“娘娘!”张进似要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