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在惊恐万状中匆匆往门里瞥去一眼,看到了脑浆迸溅的邱国勇。
继而看到那一副泡在血浆中的珠帘。
她出生不久就失去了母亲,如今失去了祖父。
很快,她的父亲也将离她而去。
花崇胸口闷得厉害,极想推门而出,喘一口气。
“我不敢杀他!我不敢杀他!”邱大奎狠狠磨着牙,“但他早就该死了!他那种人根本不配活着!”
花崇勉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无力感,问:“所以你一直在忍?”
“是啊,忍。”邱大奎露出释然的神情,“小莉走了后,我忍了他整整6年。最近几年他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动不动就发火动手,我他妈也忍着。但这回,我,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嘿,如果早知道杀人是件这么爽快的事,我早捅死他了!”
花崇按捺着怒火,“这回?邱国勇做了什么?”
邱大奎咧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警察同志,你不是一直觉得我那天因为奇怪的味道发现了尸体却不报警很可疑吗?我告诉你,邱国勇也觉得很可疑。”
“他认为我发现徐玉娇是想引来警察,查出他害我母亲与妻子的事,把他抓走。你们也看到了,他非常害怕与警察接触,他心里有鬼,他逼死了我妈和小莉,他的恐慌就是证据!”
邱大奎粗声喘气,又道:“不过你们都误会我了。警察同志,你认为我和那个被杀的女人有关,邱国勇以为我大喊出声是想让警察去抓他。其实事情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对,那片荒地的确有很多垃圾,臭气熏天,一般人闻不出死人的怪味,但我就是辨得出不同。为什么?因为当初我一回到家,看见的就是小莉正在腐烂的尸体啊!那个味道,我,我……”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空气里,似乎也多了一抹引人周身泛寒的味道。
须臾,邱大奎“嘿嘿”笑了两声,“不过刚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我其实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只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是尸体的味道。”
“我不算爱管闲事的人,那荒地也很久没去过了。可那天就是着了道,好像不找到气味源头就不行似的。看到尸体的时候我真是给吓懵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走也走不动,爬也爬不动,我连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只顾着大喊瞎喊——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可能女人都没有我叫得厉害。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来,那股恶臭,是死人腐烂时散发的气味。”
大概是又想起当时的情形,邱大奎停下来,不住抽气,过了半天才接着道:“在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想过报警。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后,已经有人报警了。后来我慢慢冷静,越想越后怕,觉得不报警是对的。因为一旦我报了警,你们就会追着我了解情况,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