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摊手:“我又没走。”
蓝忘机道:“你要把它们送给谁?”
魏无羡道:“谁兔肉烤得好就送给谁。”
蓝忘机道:“云深不知处境内,禁止杀生。规训碑第三条便是。”
魏无羡道:“那好。我下山去,在境外杀完了,再提上来烤。反正你又不要,管那么多做什么?”
“……”蓝忘机一字一顿道:“给我。”
魏无羡坐在窗台上嘻嘻而笑:“又要了?你看你,总是这样。”
两只兔子都又肥又圆,像两团蓬松的雪球。一只死鱼眼,趴在地上慢吞吞的半晌也不动一下,嚼菜叶子时,粉红的三瓣嘴慢条斯理。另一只浑似吃了斗蟋丸,一刻不停上蹿下跳,在同伴身上爬摸滚打,又扭又弹,片刻不消停。魏无羡扔了几片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菜叶,忽然道:“蓝湛。蓝湛!”
那只好动的兔子之前踩了一脚蓝忘机的砚,在书案上留下一条黑乎乎的墨汁脚印。蓝忘机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拿了张纸严肃地思考该怎么擦,本不想理他,但听他语气非同小可,以为有故,道:“何事?”
魏无羡道:“你看它们这样叠着,是不是在……?”
蓝忘机道:“这两只都是公的!”
魏无羡道:“公的?奇也怪哉。”他捉起耳朵提起来看了看,确认道:“果然是公的。公的就公的,我刚才话都没说完,你这么严厉干什么?你想到什么了?说起来这两只是我捉的,我都没注意他们是雄是雌,你竟然还看过它们的……”
蓝忘机终于把他从藏书阁上掀了下去。
魏无羡在半空中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哐当”一声,蓝忘机狠狠摔上了窗,跌坐回书案之旁。
他扫了一眼满地乱糟糟的宣纸和墨汁脚印,还有两只拖着菜叶子打滚的白兔子,闭上眼,捂住了双耳。
簇簇颤动的玉兰花枝被关在窗外了,可是,任他怎么抗拒,魏无羡那快活又放肆的大笑之声,却无论如何也关不住。
第二日,蓝忘机终于不再来一起听学了。
魏无羡的座位换了三次。他原本和江澄坐在一起,可江澄听学认真,为了好好表现,给云梦江氏长脸,他坐到了第一排,这位置太显眼,容不得魏无羡胡来,他便抛弃了江澄改坐到蓝忘机身后。蓝启仁在上面讲学时,蓝忘机坐的笔直得犹如铜墙铁壁,他就在后面要么睡得昏天黑地,要么信笔涂鸦,除了偶尔会被蓝忘机突然举手截住他掷给别人的纸团,可说是个风水宝地。但后来被蓝启仁觉察其中机关,就将他们调换了前后。从此,只要魏无羡坐姿稍有不端,就感觉有两道冷冰冰的犀利目光钉在自己背上,蓝启仁也会恶狠狠地瞪过来。无时不刻都被一老一小一前一后监视着,极不痛快。而春宫案和双兔案后,蓝启仁认定魏无羡是个漆黑的染缸,生怕得意门生受了他的玷污,近墨者黑,忙不迭让蓝忘机不用再来了,于是魏无羡又坐回了老地方,倒也相安无事了小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