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却不复有挑逗他的心情,都说饱暖思淫欲,她觉得这话一点也不现实,吃饱了的人根本也不想动,只想睡一觉才是真的。
她现在就觉得先前那些绮思纯粹是白日做梦,看来她的新婚之夜注定是不一般的,或者说全叫眼前的这个男人给毁了。
不过当两人最终在枕上和衣而卧的时候,林若秋却明白过来,楚镇应该早就看出她动机不良,所以才故意拖延时间,消磨她的斗志——他并非不愿与她亲近,恰恰相反,他太珍视她了,所以才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林若秋两手搭在肚子上,再次欣慰的觉得,她的孩子们有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父亲。胸中涨满了难言的热情,林若秋忍不住掻了搔他的颈窝,小声道:“陛下,您睡着了?”
“睡着了。”楚镇背朝着她,瓮声瓮气的道。
要在往常,林若秋只会觉得他性子别扭,此刻的她却只觉得颇为可爱。有些人就是不习惯明说,却会在点滴之间润物细无声地予以关切,谁能说这种人不好?简直爱惨了好么!
既然他并未睡着,林若秋也便小声而真诚的向他道:“陛下,谢谢您。”
感谢楚镇为她和孩子所做的一切,如有可能,她将用今后的一生一世去回报他,绝无食言。
仿佛有什么东西倏然从眼前闪过,继而林若秋便觉得嘴唇上微微泛凉,但当她定睛看去时,却发现那人又陷入一动不动中,只是微微发红的耳尖泄露了他方才的异状。
太含蓄了,已经是夫妻俩,还不能光明正大的相亲相爱么?林若秋本想抱着他的头用力吻回去,无奈以她现在的吨位做这种动作太艰难了些,只得用力在男人腰间拧了一把,借以发泄心中不满——他本可以吻得更热烈些的。
算了,今后还有的是机会,林若秋挪了挪略显僵硬的脚脖子,好躺得更舒服些,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睡着,背部总像有什么东西硌着——难道她变成豌豆公主了么?
逼不得已,林若秋只得将男人叫起来查看,两人借着架上高烧的红烛光辉,揭开褥单一瞧,这才发现底下竟七零八落铺着一层五色彩果,难怪会觉得硌得慌呢。
楚镇这才恍然大悟,“朕记起来了,这是朕今早让魏安准备的,本想仿照民间的撒帐之俗给你一个惊喜……”
结果却浑忘了,惊喜也成了惊吓。林若秋望着散落满床的枣子栗子各色坚果,心里不由盘算起是该遣人来打扫,还是该让皇帝尽数给吃下去?毕竟是他惹出的麻烦,他应该会乐意解决吧?
林若秋遂虎视眈眈地望了身侧一眼。
楚镇急忙拿被子蒙住头,过了半晌才偷偷摸摸探出来,脸上堆起满满讨饶的笑。
殊不知他心中正在暗暗叫苦:完了,大古先生虽说神通盖世,可这惧内之症似乎没法治吧?
第153章 请安
林若秋望见他这副紧张兮兮的神色, 自个儿却绷不住扑哧一下,敏捷的跳下床, 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楚镇试探道:“不然朕叫个人过来帮你?”
林若秋摇摇头,她又不是手脚都瘫痪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来。其实皇帝本不必这样紧张, 就算她孕期再暴躁, 也不可能因些许小事而生气, 除非是抓奸——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没有什么能轻易伤害到她,不过女人的心思都是敏感又脆弱的,真要是移情别恋,她却会伤透心。
自怨自艾畅想了一番失宠后的光景, 林若秋方才回到眼前来。不管怎样,至少楚镇的心还在她这儿,而他目前为她所做的一切, 也令她深深感动——她很喜欢他为她举办的婚礼, 真的。
林若秋将绣着缠枝牡丹的被褥连同上头杂七杂八的干果子一齐扔进箱子里,还不忘尝一尝这些坚果的滋味。
味道并不坏, 虽然是从外头买来的东西, 魏安那小子并不敢偷奸耍滑,想必都是择优而取之。
林若秋将干枣桂圆莲子米摊开在手心,笑盈盈的问皇帝道:“陛下可知这些代表什么?”
楚镇诚实的摇头, “不知。”
他只是听说民间有这些习俗, 又不曾亲身参加过民间的婚礼, 所知也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林若秋总算寻到了一点智商上的优越感,“当然是早(枣)生贵(桂圆)子(莲子)。”
楚镇一拍脑门,仿佛想到点什么,“朕忘了!”满脸的懊丧之意。
林若秋难得见他露出这副怨天尤人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什么?”
楚镇不肯说,似乎觉得相当丢脸,架不住林若秋百般追问,他这才吞吞吐吐道,应该叫人准备一碗半生不熟的饺子给她,如此当她咬开这个,才能脱口而出“生的”。
意头当然是好意头,不过林若秋觉得可操作性相当差,两人事前又没通过口风,万一她当场恼了呢?毕竟平白无故端一碗生饺子来给人享用,脑筋正常点的都会以为是恶作剧吧?
而且也没这种必要,她肚子都这样大了,要生很正常,不生才奇怪吧?
在林若秋一番安慰之下,楚镇的心情才慢慢好转,。两人继续合被而卧,那红烛仍渐渐烧着,照着满室亮堂,两人却都很有默契的合着眼,不愿破坏这片刻宁谧的气氛。
一室安静中,楚镇忽的轻轻说道,“若秋,朕今天很高兴……”
继而却顿住了。
林若秋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不过她很神奇的理解了男人的意思:那种欣悦感是言语所表达不出来的,只觉得万事万物都无比美好,哪怕见了最讨厌的人,也能其乐融融的寒暄一番——太想和人分享这种滋味了,又怎么生得起气来呢?
林若秋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臣妾也是。”
女人天生就是情绪丰沛的动物,她的快乐比之楚镇更甚,简直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呐喊。但愿长醉不愿醒,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她想她立时死了,亦会甘之如饴。
次日清晨,她便被身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楚镇抱歉的朝她道:“朕得赶着早朝,你多睡一会儿吧。”
他终究是个勤勉于政事的皇帝,不会因沉湎享乐而荒芜国政,不过林若秋欣赏的也就是这点。
她微微一笑,“不忙,臣妾也得起身呢。”
按照惯例,新媳妇成亲次日是该去向翁姑敬茶的。她虽然没有公公,也该尊重魏太后这位婆母。
楚镇犹豫一刹,还是坦诚地告诉她道:“太后这几天身子有些不调,已经让崔姑姑知会朕,你就不必过去了。”
说完便担忧的看着她,似乎担心林若秋会因此而生气——生气是应该的罢?立后第二天,魏太后就闭门谢客,这不摆明了不待见这个媳妇么?
林若秋却没他所想的那般敏感多疑,仍旧笑着,“那挺好的呀,臣妾也能省点事了。”
原来还担心低头不见抬头见,魏太后会想尽办法磋磨她,如今看来,魏太后比她想象中宽宏大量多了,划出条楚河汉界,大家各自为政,多好,她甚至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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