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质疑,林若秋来不及愤怒,反倒老脸微红,北狄民风开放,可也没见男子跟女子共乘一骑的,林从武跟阿丽公主照样保持距离呢。就算是成了婚的人,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宜太过亲密罢?
不过楚镇摆明了懒得再寻一匹健马来,林若秋踌躇再三,还是决定过过干瘾就好,遂在楚镇伸手刹那,灵活的踩着马镫跨了上去。
楚镇则分毫不差的将她接住,可见两人默契十足。
林若秋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轻轻皱眉道:“这鞍鞯怎么弄的?都陷下去了。”
楚镇微笑道:“是你太沉了。”
林若秋狠狠瞪他一眼,气得脸都红了。她再怎么丰匀有肉也绝不可能比得上楚镇这个大个子的重量,倒是这马看似耐力不足,怕是放一根稻草都能跌倒呢。
面对这样可恶的羞辱,林若秋恨不得咬他一口,可到底没敢动口,只作势要跳下去。
楚镇忙拥着她,“闹什么?朕开玩笑的。”说罢,便在马肚子轻轻一踢,那马呼呼喘着气小跑起来。
林若秋霎时间有种腾云驾雾的感受,不敢乱动了,两人比起一人更难保持平衡,若真的摔了个狗吃屎,怕是会成为史书上最令人捧腹的一笔。
但除了对丢脸的担忧,林若秋本身并没有多少害怕,她渐渐回想起曾经的一些体验,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狠狠摔了好几跤才降服家中那匹大青马,如今骑在马背上,她反倒规规矩矩,不及从前那般自在,可见阅历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随着人年岁渐长,就算能力在逐渐提高,可那些活泼与热情却寻不回来了。
楚镇故意叫她上马,原想着能吓她一吓,最好看她尖叫着扑进自己怀里,谁知林若秋反是这般镇定自若,他不禁啧啧称叹,“原来你从前说的都不是大话?”
林若秋向他飞了个白眼,“臣妾什么时候说过大话?”
骑马这种事更无法掺假,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真撒了谎才该出丑呢。
两人优哉游哉地闲逛了一阵子,林若秋便催着他下来,她想自己骑一会儿。楚镇没法,只得将进宝和红柳留下照看,自己且到一旁散心去——免得待会儿摔着,又得怪自己害她出丑。
但事实上林若秋并未出丑,捏着缰绳的胳膊反倒越来越有手感。从前听人说,一旦学会骑自行车,几十年都不可能忘掉,看来骑马也是一样。若让她多熟习几日,没准就能和那群北狄人比赛了。
当林若秋从马上下来,红润脸颊上已沁出细密汗珠,她接过红柳递来的干布擦了擦脸,又问道:“陛下呢?”
红柳道:“陛下在同那位北狄二王子赛马呢!”
林若秋于是非看不可了。
到了栅栏边上,只见周遭已围了一大圈喝彩的人,林从武也在其中。林若秋便拉着他严肃道:“怎么能让陛下亲自上阵?你身为臣子,该主动为陛下分忧才是。”
林从武则很无奈,“我也这么说,奈何陛下不肯答应,定要与那人分出胜负来,还说敢拦阻的,一人打四十军棍,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林若秋便不言语了,皇帝还说她小孩子脾气,她看楚镇才是孩子脾气,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争强好胜。赢了便罢,万一输了呢,一国之君岂非得丢尽颜面?虽说她对楚镇的体力很有信心,可骑马这桩事不是单靠体力就能取胜的,比起北狄人常年马上征战练出的技巧,皇帝这些年养尊处优,怕是力有不逮。
最好那些人知情识趣,点到即止便好了。林若秋抬眸四顾,但见大王子塔木儿在旁边观战,不禁咦道:“上场的是二王子?”
林从武点头,“乌雷王子年轻气盛,定要与我朝陛下一较高低,大王子只好礼让兄弟。”
林若秋瞅着那一脸关切的塔木儿王子,心道这位倒是个不声不响办大事的,乌雷若赢了,皇帝心中难免不快,对他再难假以辞色;乌雷若输了,则有愧于北狄勇士之名,其声势将落后长兄一筹——北狄可不像大周讲究宗法严明,亦无立嫡立长之说,而是各凭本事争夺王位。她原以为这位大王子老实懦弱,不及其兄弟英姿勃发,将来于王位继承中恐露出败相,但现下看来,塔木儿分明赢定了。
皇帝日后若要打北狄的主意,只需从这位身上下手即可。
林若秋脑中念头闪过,就见眼前一青一红两道影子闪过,起先尚不明白,及至见众人纷纷鼓掌呐喊,她顿时为之一振,亦大声为楚镇加起油来。
阿丽公主的热情不减旁人,踢踏着步子,恨不得冲进去打气,精神比谁都足。
林从武听了半天,见她口中念叨的都是皇帝陛下,不禁诧道:“怎么不为你哥哥助威?”
阿丽公主冲他甜甜一笑,“我都要嫁进你家了,自然帮着自家人嘛!”
林从武脸上一红,将肘间的牛皮水袋递给她饮用,免得她嗓子干渴。
一旁的塔木儿眼角不禁抽了抽,难怪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正式成婚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他感到无比痛心。
第192章 双胎
数圈之后, 两人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围观的民众看得也愈发清晰。林若秋眼瞧着楚镇手握缰绳、神采奕奕, 哪怕两鬓有汗珠流下, 也依然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派头,反观他身后的二王子乌雷却满面通红,俨然是个不服气的毛头小子。
孰胜孰败,至此一目了然。
塔木儿看在眼里,暗暗庆幸今日上阵的是他兄弟,否则换他这个大王子上台,只怕会输得更厉害。
但既然别人出丑,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赛马结束,林若秋看着楚镇大步流星向她走来,剑眉星目下微红的薄唇稍稍翘起,便知他心里着实得意——得意是应该的,有了今日这番实证,皇帝可以理直气壮地夸一句宝刀未老。
林若秋从来不吝惜赞美的言语, 屁颠屁颠地上去帮他擦汗、喂他喝水, 又斜眼睨着北狄那帮人, 撒野也须找对地方, 知道惹着不该惹的人了吧?
乌雷王子气得鼻歪眼斜,虽说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可他们北狄人是在马背上长养起来的, 骑马射箭乃惯技, 若连看家的本事都输给别人, 他们的颜面往哪里搁?
塔木儿假惺惺的在旁边安慰,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挤兑这位二弟,好让他更加丢脸,“你还年轻,怎比得皇帝陛下经验丰富、弓马娴熟,这趟败了也不要紧,回去之后多练练,大汗不会因这个怪罪你的。”
乌雷却誓要找回面子来,瞪着两汪溜圆的眼珠道:“若是我父王亲自过来,定能赢得这一场。”
这回用不着别人怼回去,阿丽公主心直口快道;“可是父王这些年都只能乘车,听人说他腿上生了疮,总不见好呢!”
乌雷狠狠剜她一眼,怪她自爆家门。
林若秋便猜着汗王生病只是个托辞,多半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难怪迫不及待要跟大周联姻,若两国之间真的打起来,怕是北狄汗王自己便心生怯懦罢。
许是察觉到她幸灾乐祸的脸色,乌雷冷声道:“大周的将士或许能与北狄男儿不相上下,可女子想必远远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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