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想着平常人家都要着急子嗣,更何况皇室,再说了伊儿上头又一个极讨厌她的婆婆,便皱起眉头,又开口道:“这些且不说,顺其自然吧。”
洛伊儿点头,自是不会反对,见她拧眉的样子,反而笑着安慰她:“女儿不过刚刚成亲,娘亲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楚氏忽然轻叹了口气,惹得洛伊儿不解:“娘亲怎么了?”
楚氏垂眸:“你二哥同公主的婚事定下了。”
洛伊儿微惊讶,这件事她倒是不知晓,她轻抿着粉唇,半晌才开口:“此番也是好事,娘亲何故叹气?”
“你二哥自幼身子骨不好,这么多年心底念着这么一个人,身上的病丝毫不见好,反而加重了些,府医往日说是他忧虑成疾,娘亲还不懂是何故,如今方才明白。”
洛伊儿听着楚氏的话,依然有些不解,就见楚氏抬头,笑意早就散去,神色寡淡:“娘亲本以为,为他说成了这门亲事,他便能放下一门心事,可事实却完全不是如此。”
洛伊儿蹙眉:“娘亲此话何意?”
“你二哥往日想着她嫁于旁人,苦苦压抑自己,如今得了这婚事,又念着若是自己……那公主该如何办,日日想,夜夜想,身子骨怎么会好?”
洛伊儿哑然,对此不知该说什么为好,最终,她微蹙眉,道:“过两日,女儿同公主见一面。”
她望着楚氏的眸子,轻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二哥心里念着的人是公主,便让公主去劝他吧。”
楚氏听罢,也微放松些,道:“此番也好,只盼着公主当真能劝住他,”顿了顿,她又勉强道:“……是娘亲对不起他。”
她话音刚落,洛伊儿就蹙起眉尖,佯装不悦:“娘亲万万不要再说这话了,二哥不曾怨过你,女儿也不乐意听见这话。”
楚氏忽地轻笑了开,拍着她的手背,然后轻声道:“原先娘亲是想让你去劝劝你二哥的,毕竟,你二哥往日最听你的话。”
这兄妹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不曾分离,洛齐彦不管做着什么,心里都念着洛伊儿,是真心将这个妹妹疼在心底,当初不曾对公主表露心意,未必没有她的原因在内。
毕竟当初洛伊儿同靖王有婚姻,而庆雅同温王关系更亲近些,更何况一府结两门皇亲本就罕见。
洛伊儿顿了顿,眸子里笑意柔柔:“娘亲放心,我待会便同二哥说会儿话。”
第99章
两人说话间,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是侯爷派人来唤二人到前厅用膳,两人才恍然发现已然到了午时。
两人到了前厅时, 便看见洛芋已经在了,洛伊儿也并没有在意, 楚氏将自己的手臂抽出, 洛伊儿一愣, 看向她, 将见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她循着楚氏的视线看去, 就见方瑾凌正在那里, 眸光淡沉地看着自己。
洛伊儿低眉浅笑,些许风情,轻步走向他, 还有些距离的时候, 男人就伸出手来牵住她, 低声道:“与夫人说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洛伊儿哄然想到楚氏同她说得那些话, 神色些许不自然, 眼尾染上些许嫣红,白皙的脖颈都透着粉色,方瑾凌暗暗挑眉,心底猜测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牵着她坐下:
“早膳你便未用多少,可觉得饿?”
原还不觉得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洛伊儿顿时觉得有些饿了,轻瘪着嘴点头,小模样似有些委屈,看得方瑾凌有些失笑。
两人亲昵无间的动作看得一旁人眼神微暗,方瑾瑜唇角若有若无地笑着:“看来三皇兄同伊儿的感情甚好。”
他将那人名字在嘴里念了又念,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念了出来,他可以忍着不在乎那人同旁人成亲,却无法毫无芥蒂地看着那人待旁人与众不同的态度,在他心底,她原本合该是属于他的。
自从那次她义无反顾地前往凉州,方瑾瑜从未如此后悔过,当初为何不早些?让旁人与她定下了婚事。
方瑾凌眸色带着刺骨的寒意,直直朝他看去,声音漠然,似隐着一丝如潭寒意:“规矩呢?”
他身为兄长,轻斥这一句,并不为过。
洛伊儿眼睫轻颤,手指尚在男人手中握着,她抬眸,眉梢些许凉意,她未必不知晓方瑾瑜为何这般样子,可是那又怎样?
她又不是原主,如何全了他这番情谊?
方瑾瑜也不过依然笑着,微许歉意:“皇弟曾经这般唤惯了,一时未能改过来,三皇兄见谅。”
他说这话时,全然忘记了在侯府门口,他唤的那一声三皇嫂。
方瑾凌眉间冷意不减丝毫,神色越发淡漠,不近人情:“既知错,那便改。”
方瑾瑜微顿,微垂的眼睑下,偏执阴鸷交杂闪过,终是余光看见了小姑娘眉梢的凉意,陡然觉得心中骤疼,紧紧捏着玉扳指,指尖几欲发白,他面上笑得丝毫破绽不露:
“……三皇嫂,皇弟刚刚只是一时口误。”
他可以不顾方瑾凌冷意,却无法忽视小姑娘的不满,明知道不该,心底疼意显然,偏偏见小姑娘眼露诧异,后垂眸浅笑时,又觉得甘之如饴。
洛煜安等人似从中察觉端倪,心下凛然,招呼众人坐下,将两方人隔开,他们侯府选择清晰了然,早就坚定站在靖王府身后。
洛芋冷眼瞧着方瑾瑜的作态,陡然想起那夜情景,指甲早已掐入手心,心底愤恨,却又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感,他视自己不见,结果他放在心上的女子却一心都是旁人,她低敛着眸子,讽笑连连,又哀怨恨恨。
用膳期间,侯府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方瑾凌待洛伊儿甚是体贴,这一点自然也落入了旁人的眼中,一顿午膳,看似平和,却又隐隐暗潮涌动。
用罢膳后,洛伊儿只柔笑与方瑾凌低声说了句,便进了洛齐彦的院子,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盼思扶着洛伊儿的手臂,轻叹了一口气:“二公子与公主一事,也算苦尽甘来。”
洛伊儿也是从楚氏那里才得知,圣上原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还是庆雅跪在宫门前求了许久,之后更是大病了一场,也因此,洛伊儿大婚时,庆雅才没有到场,不过在那之后,圣上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若是说起这位景帝,他同先帝不一样,在他心中,江山社稷固然重要,却也有些过于重于情谊,虽与江山不可比,但是却比先帝要好很多,更何况,大明朝在他的管辖下,的确更加繁盛。
洛伊儿没有应盼思的话,她对于洛齐彦一事,其实也不知该如何说,她那日劝洛齐彦“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并非妄言,但是她心底却也知晓,洛齐彦的身子的确是耽误庆雅,这也是她往日明知二人互有情谊,却从不插手两人关系的主要原因。
洛伊儿抬手捏了捏眉尖,她指尖莹润饱满,落在如凝脂的眉尖处,甚是好看,路过梅林时,那里红艳的梅花早已凋残,洛伊儿不过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偏生迎面从假山处走来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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