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子……”
苏鲤接过来就要往手上戴,沈寅初却先拿过来,在自己袖子上蹭了蹭。
不是他故意寒碜小方,实在是刚刚小方紧张地往下拽,弄得戒指上头都是油汗。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我还叫金店给你刻了你名字的首字母……”
沈寅初这会儿更觉得自己做得不稳妥,咋能叫张宏宇那个不靠谱的给带东西?以后这种事儿,哪怕不出摊也得自己去跑!
本来想得好好的惊喜……
他伸出手,握住苏鲤秀白的手,依稀能感觉到她的手并不细嫩,手背上甚至微微有些皴裂。
一个女人自己要上班,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不容易。
那戒指戴在她手上,甚至还微微有些晃——苏鲤太瘦了。
他把戒指戴上去,苏鲤还以为沈寅初要讲什么,却只听他说了一句:“以后得多给你补一补,太瘦了。”
有时候,越是这样朴素的话,反而越能感受到讲话人心里的真情涌动。苏鲤感觉到沈寅初戴好戒指之后,心疼地揉了揉她手上的茧,忍不住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嗯”了一声,把手伸起来,看戒指的样子。
小方的眼睛都要红了!
闹了这么大个乌龙,她简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头去。
这个戒指,她都跟同事炫耀了一整天了,结果居然是沈寅初买给苏鲤的?
简直像一道耳光一样狠狠地扇在脸上,偏偏那俩人还在那双目对视……
你当你演言情剧呢吗?
她刚刚气呼呼地说那两句,对面俩人仿佛没听见似的,在办公室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己埋怨别人不够体贴,却完全想不起来,她刚刚是怎么尖酸刻薄地寒碜苏鲤的。
年级组长也目瞪口呆地围观了全程,这会儿看着小方的样子,赶紧出来打圆场。
“行啊,苏鲤啊,你看小沈都来了,你今儿也没课了,赶紧家去吧!早点走,省得下雪不好走!”
苏鲤一肚子的话想跟沈寅初说,点了点头:“谢谢张哥。”
俩人收拾了东西刚离开办公室,门还没关好,就听见办公室里面有人凉凉地讲:“啧啧,进口的名牌金戒指啊?苏鲤牌儿的是不是?”
“你幸灾乐祸是不是?!”
小方的声音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苏鲤忍不住笑出声,拉着沈寅初一路下了楼。
外面微微飘起了一点雪,罕见地没什么风。本地俗语道“下雪不冷化雪冷”,苏鲤推着自行车跟沈寅初走在路上,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像刚吞了一口蜜糖。
不过,她瞧着沈寅初倒不太高兴似的。
“寅子……别不高兴了,不就是小方戴了一会儿吗,这也很惊喜啊。”
沈寅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在冬天的冷空气里头变成了一条白色的长龙。苏鲤侧头看着他,忍不住脚下微微踢了他鞋跟一下。
她最近越来越发现,这男人虽然变得又能干又坚韧,可是私底下却总有些像小孩子似的举动。
——寅子之前吹泡泡糖输给白露,昨天她还听老四说,他哥没事儿就练着吹泡泡糖,吹得腮帮子都疼。
“哎……我本来有别的计划的。”
沈寅初其实是个很能把话闷在心里头的人,但是自从他穿越过来,生活突然就不一样了。
过去的家里,虽然大家都当他是亲人,也对他还算照顾。可是大家都随时觉得他是个将死的病人的时候,很难真正的亲热起来。
他就这样,在那个家过了二十多年。
穿到了这边,别说苏鲤和孩子,就连老四都叫他觉得从心里往外的亲近。这会儿听苏鲤问起来,挫败感涌上心头,他竟然忍不住想把事情和盘托出……
“本来想着,当年娶你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今天正好是咱俩结婚纪念日,就当重新求婚一次也好。”
他改变不了原主和苏鲤的曾经,但是却可以把这个结婚纪念日覆盖掉。
结果……
“过去是我不好,让你吃了那么多苦,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寅初的话还没说完,突地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寅子,”苏鲤伸手拔下那根戒指,“今天就是二十七号,晚上我不睡觉!”
她把那只金戒指塞进沈寅初的手心里头,转身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上:“寅子,你说吧,今天就是咱俩结婚纪念日,是二十七号了。”
沈寅初楞了一下,想笑又笑不出来,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溢满,可又像是空虚得非得狠狠抱一下苏鲤才能填满。
苏鲤仰着头,认真地看着沈寅初,像是要把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印在心里。可是叫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居然扑通一下单膝跪在地上了!
“小鲤鱼,你愿意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求婚词沈寅初想了很久,可是想来想去,最后也只用了听起来平平无奇的这一句。
他的心里头的确是这句话,他愿意一直照顾苏鲤,愿意让这个单纯但是又坚韧的女人永远能笑着生活。
苏鲤呆呆地看着他。
居然也有这么一天,真真……真真像是在梦里头一样!
那句我愿意,就这么哽在喉头说不出来,她呆看了沈寅初半晌,突然哇地捂着脸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