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蹦!一会儿炕蹦塌了!”
沈寅初把呼机解下来,递给一边看了半天眼巴巴的老四:“拿去鼓捣吧,别摔了就行。我去烧烧西屋的炕。”
“哥!我前天就给烧开了,你放心,冻不着我大侄女。”
小丫有点没精打采地,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始终又没张开嘴。她连呼机都没去看新鲜,跟着沈寅初到了外屋,蹲在地上看他哥和煤泥压炉子。
老沈太太养了一口大黑猪,这天冷,怕猪冻坏了,晚上都趴在外屋地。这猪懂事儿,看见人吭叽两声,也不拉不尿的。
沈寅初伸手挠了挠猪头,问他妹子:“你这是咋了?今天咋这么蔫吧呢?”
小丫也伸手去捏猪耳朵:“没啥事儿,我能有啥事。我寻思了,等初二我就跟你回城里头准备去。大兴嫂也不爱在家待了,你给的工钱都叫她婆婆要去了。”
大兴嫂不爱在家里待着,沈寅初能理解,不过他妹子这是转性了?
难不成跟小斌子闹别扭了?
想到这,沈寅初有点紧张。
要说想点什么招把妹子和小斌子强拆开,他肯定能做到。但是沈寅初一点也没动这方面的脑筋。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妹子在城里头时间长了,自己把这个小斌子忘掉,这是最好的。
在最美好的少女时代喜欢的第一个人,哪怕他不同意,也不会强迫小丫分开,或者做出什么事情故意破坏的。小姑娘的少女时代可多宝贵呢?
“跟哥说说,你看看你这嘴都能挂油瓶了,还说没事儿?”
小丫叹了口气,拿跟秸秆去逗大黑猪,大黑猪几下子把秸秆咬在嘴里头嚼碎了。
“还不是斌子哥么……”
沈寅初心里头一沉,就听她妹子用一种异常沧桑的语调感叹道:“哥,这回我回屯子里来,咱妈忙着看老四学习,没空管我。我这两天每天都跟斌子哥在一块堆儿,咋觉得……”
“别大喘气!”
小丫重重地叹了口气,顺手划拉个板凳给她哥放屁股底下:“我咋觉得斌子哥看起来那么没意思呢。”
话匣子一打开,小丫就停不住了。
“我以前觉得斌子哥说话好听,长相也不差,知道疼人儿。现在还是那样,但是我觉得他咋那么没见识呢?”
“我跟他说,这屯子里头待着没前途,将来我俩一起去市里头干。加把劲儿,咋挣不来钱?他说啥也不愿意去市里头,说怕他那一亩三分地叫他弟弟占了……”
沈寅初松了口气。
小丫继续自顾自地说:“真的,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坏啊?斌子就是不怎么上进,别的都挺好,咱屯子里头贼多小姑娘稀罕他。但是我现在……”
她咬了咬下嘴唇,这才把下头的话说出来:“我现在咋一点也不稀罕他了呢?”
这才是我老妹儿呢!
沈寅初心里头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这叫啥坏的?你想想,他哥老爷们儿跟小姑娘能一样么?斌子今年二十三了吧,眼看就要娶媳妇儿了。我可听说了,他家瓜地是咱屯子侍弄得最不好的!村长都不愿意叫他出去盯着望山屯的名儿卖瓜,说是败了咱屯子的口碑。”
“一个老爷们儿,说话好听管啥用?再说,你看小斌子他妈,连他们家大白鹅都不是啥好东西,今天还想咬白露裤腿子,多亏小顺子掐着脖子给整走了。村里这些家,谁家大鹅不关起来?就他家放养!”
“老妹儿,”沈寅初趁热打铁,“不是哥说啥,你看看你比城里小姑娘差啥?就说那个李子,就天天来咱摊子买煎饼果子那个,一个月工资跟你哥差不多,能开七八百呢!不也看见你就脸红吗?”
“哥,我不是嫌贫爱富那人……”
“我妹子当然不是!谁说我妹子不好我跟谁急眼!”沈寅初生怕又惹得这倔毛驴又去跟小斌子和好,赶紧使劲儿顺毛摩挲,“但是我妹子多能进步啊?是不是,刚去跟我干的时候,连吆喝两嗓子都不好意思,现在进货摊煎饼算账样样都行!你一个小姑娘都这么上进,小斌子那可不是太扶不起来了?”
这么说,小丫就点点头。
“是,哥我就是觉得,人不能老在一个地方待着。我昨天跟小斌子说了,我说他要是这么想,那俺俩就没啥好说的了。我以后不想回这村里头了,再等以后,说不定咱还能去盛城呢,是不是哥!”
“对!”
沈寅初十分欣慰,想摸妹子的脑袋,却想起来刚刚才摸过大黑猪,赶紧把手缩回来。
“我妹子真明白事儿,”他高兴地许诺,“等过完年会市里头,你想买啥哥都给你买!”
小丫怯生生地:“哥,那我想化化妆行不,我买了粉条,村里头那几个看着都比我白……”
“不行!”
沈寅初一口回绝。
这妹子啥都好,就是这审美,愁死人了。本来长得就黑,非得把脸抹得白得跟墙灰似!
小丫一撅嘴:“那你各个儿烧吧,我进屋上炕暖和去了。”
她站起身来,一掀门帘子进屋了。
这丫头!
沈寅初蹲在地上,把刚刚和好的煤泥压在炉子的火头上,伸脚给大黑猪的后背蹭了蹭痒,大黑猪舒服得直哼哼。
屋里头老四不知道按着什么了,呼机一通乱响,沈寅初笑了起来,掀帘子也进了暖烘烘的屋子里头。伸手揪了一把小丫的小辫儿,才把闺女搂进怀里。
要过年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完啦!下一更明早六点哈,么么啾!
我小时候家里头养的猪冬天就进外屋取暖,可乖了,拉撒都在外头。猪其实特别聪明,尤其是以前中国的本地猪种,虽然长不太大,但是又聪明又香(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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