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接老人回来住,让我嫂子给准备铺盖把主卧腾出来几天是不是?知道了!”她满口答应,还不由分说道,“我也去帮着收拾去,沈哥你放心,我这就过去!”
沈寅初挂了电话,琢磨着自己也应该装个电话了。等楼下的房子收拾好,让老太太和弟妹都住进去,装个分机就行了。家里头平时有人接电话了,楼上楼下说个话也方便。
他上车,看老太太坐得安稳:“奶,别着急,有仨点儿就到,你要是不耐烦就睡会儿。”
老太太哪里不耐烦?好容易看见这个跟去世儿子一模一样的金孙,她可一肚子话想说!
“孩儿啊,我听姑爷说,你自己辞职摆摊了?咋样啊?”
沈寅初以为奶奶问的是收入,往后视镜里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不错,您没看我这面包车?都是自己挣的钱!”
老太太身体往前倾,抓住了副驾驶的椅背,像是想要靠近看看大孙子似的:“奶不是问这个,奶是问你,累不累?”
沈寅初愣了一下。
“你奶奶以前没出阁的时候,家里是做大车店的,你知道不?就是过去那种能让生意人带着马车住店吃饭的店!后来□□,差点没叫人打成地主,得亏咱这是小地方,闹得不大。”
老太太从后头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摸了摸大孙子的头发:“你瞅瞅,这耳朵后头前头不是一个色儿……奶咋不知道呢,做生意那都得是勤快才能挣钱!尤其你这还是白手起家,没资本可不就得出劳力……”
“可苦了我大孙子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苏鲤心疼他,天天自己带俩孩子一声抱怨也没有。沈寅初偶尔接个孩子,苏鲤都要埋怨他半天,怕他累着。
两个妹子心疼他,一天假期也不放,大丫小丫轮着把摊子活儿干利索地,天天催哥哥去好好休息睡个懒觉。
连老四,学校放假的时候都会跑来摊子帮忙。老丈人老丈母娘也心疼他,老丈母娘偶尔炖个补汤送过来,老丈人天天帮忙接送孩子。
甚至就连老沈太太,其实对这个大儿子也不差,嘴上念叨是念叨,不也天天做着饭?
可是……
可是唯独没有人像是摸孩子一样,摸摸他的头,对他说一声:“可苦了我们家寅子了……”
前世没有,今生,这是第一次。
妻子的相濡以沫,弟妹们的贴心懂事,也都是很好的。但是却真的代替不了长辈一双皴裂粗糙但是温暖的手,轻轻在你的头上摸一摸,目光里头满满心疼地看着你。
沈寅初觉得鼻子有点酸,用力咽了一下,冲着后视镜笑了。
“奶,我不累。”
“你放心,你孙子现在混出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肯定让我奶享福!”
“啥享不享福的?”老太太仍旧把着副驾驶靠背,舍不得错眼珠地看着她大孙子,“你奶我还能活几年?今年就七十四了,有口吃的,身子还壮实,还能帮你带两年孩子。我托人打听过,听说你家有个一对双儿?”
“奶,我看您老这身体硬朗着呢,咋地不得看着你重孙女上大学?再说了,咱家老四今年才初中呢,你不得等看见老孙子给你生重孙子?”
老太太笑起来脸上皱纹似一朵菊花,可是仍然能依稀看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不然怎地沈寅初他爹长得那么好看?
一路开车到了家,沈寅初怕老太太累着,原还想背她上楼,没想到老太太自己就上去了,连包袱都不用他拎。
“你奶奶硬实着呢!几层?”
“二层,东边!”
当天晚上,苏鲤去闺女房间里头睡了,沈寅初在客厅睡的沙发,把主卧让给了老太太。
第二天苏鲤还要上班,沈寅初琢磨了一下,特地给俩孩子请了假,自己也跟大丫说了一声,在家陪着老太太。他还特地叫大丫晚上早点收摊,晚上把老四小丫都带过去,大家跟老太太一起乐呵乐呵。
“用不着,嘿呀,”老太太有点过意不去,“该忙你的忙你的,这又有大彩电,又有收音机,还有个猫崽子,还想要啥啊?”
老太太很喜欢白露为霜,为霜一向安安静静的,却喜欢腻着老太太抱。连一直活泼得好像从来停不下来的白露也喜欢这老太太,腻在她身上不下来。
沈寅初可怕这俩孩子累着老太太,赶紧给哄了下来,老太太抱着不让,还问他:“翠翠现在咋样?”
沈寅初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老沈太太的大名就叫翠莲,姓周。不过本地都习惯称呼夫姓,才都叫她老沈太太。
“我妈挺好的,”沈寅初介绍道,“她现在搁我摊子那边也帮帮忙,做个饭什么的。”
不过,今天周翠莲还真就没做饭。
昨天去找儿媳妇说厂子的事儿,儿媳妇跟她装傻,到最后什么也没说成,这老太太这心里头啊抓心挠肝的。今天她想了半天,最后把大丫叫过来。
“今儿你做点饭,我出去一趟。”
她没敢跟大闺女说自己要去找儿子,现在这几个闺女儿子都不知道怎地了,生怕她插手家里头的事儿。
她周翠莲可是沈寅初亲妈!难不成还能瞎闹不成?
“妈,你干啥去啊,我哥还说了今天晚上早点,叫我带上你和老三老四,都过去聚一聚。”
“行了!我知道了!”
周翠莲没多听闺女说啥,生怕闺女拉着她不让去儿子家,脚不点地的就出了门。
大丫在后头喊她:“妈!你不是去我哥那吧?”
周翠莲赶紧摇摇手,几下走没影了,生怕她闺女拉着她,也没听见她闺女在后头喊她奶奶来了。
她琢磨着,这事儿可得好好跟儿子说说。今天礼拜一,儿媳妇不在家,她可是亲妈,咋地不比那个哑巴看厂子放心?
这么想着,周翠莲简直是脚底生风,一路就往大儿子家里头去了。
一路到了大儿子家里头,她还特意伸头看了看一楼屋里头。
——沈寅初把一楼也买下来了,现在正在装修,有两个工人在里面爬上爬下地刮大白。这次装修用的还是二奎朋友那个装修队,都乡里乡亲的,不用看着也尽心尽力。
周翠莲看了看,伸头喊了一嗓子:“小心着点!那窗户框可是新换的!”
屋里头俩装修工人都没搭理她,周翠莲气得不行,准备上楼跟儿子告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