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昙深还在折腾自己的脚腕,外面传来泊车的响动。
“粟医生来了。”洛昙深站起来,光着脚在地上跳,从单於蜚身边经过时碰了碰对方的手指。
单於蜚转过身。
“陪我去卫生间好吗?”洛昙深拿出以前面对“猎物”时的温柔与风度。
单於蜚浅蹙眉头,“你想……”
“我只是去冲个脚,换双棉拖。”洛昙深说,“我请的医生来了,我总不能把我这脏兮兮的脚丫子递给他吧?”
单於蜚眨了眨眼。
洛昙深忽地笑了,“你不一样。”
“猎物”和“其他人”,当然不一样。
别墅很大,好在一楼就有个卫生间。单於蜚搂着洛昙深的腰将他送进去,见他开着花洒冲脚,问:“能借用一下你的洗手池吗?”
“用啊。”洛昙深头也不抬地回答。
单於蜚拧开水龙头,先用洗手液洗干净手,再弯下腰,将水扑在脸上。
上方传来低笑,他抹掉脸上的水,看见洛昙深正站在自己身边。
浓密的睫毛被水浸透,有几簇湿漉漉地沾在一起,上面还盛着水珠。洛昙深看得入神,小腹发热,忍了许久的欲望像薪火一样,从尾椎噼里啪啦烧向脑中。
单於蜚还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只是侧过头与他对视。
他魔怔了一般,伸出手,勾住单於蜚的下巴。
下一秒,手被轻轻打开。
他堪堪回神,方才意识到精虫上脑,火候不到就想着将人吃干抹净。
但单於蜚的反应又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
单於蜚好像总是这样——拒绝他,却从不将他推到“安全线”以外,这就给拒绝添上了几分妥协的意味。
“洗好了?”单於蜚问。
“你还真洗脸啊?”洛昙深换上玩世不恭的神情,退开两步,抱臂靠在壁砖上,“戴我的墨镜就让你这么不舒服?”
“你想多了。”单於蜚说:“既然洗了手,就顺便洗个脸而已。”
洛昙深勾唇,“那就是你不嫌弃我的墨镜咯?”
单於蜚抽出两张纸,擦了擦脸,像是在用行动表示拒绝回答。
粟医生已经进门,洛昙深笑着哼了一声,扶着墙往外走去。
之前接到微信,粟医生还以为洛昙深真把自己弄伤了,此时坐下一看,才发现那脚腕好好的,连皮肉伤都没有。
“你这个……”粟医生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
洛昙深冲他一眨眼,“得休息好几天吧?需要活血化瘀的药酒吗?”
粟医生看了看背对客厅,站在落地窗边的年轻人,又看看洛昙深。
洛昙深挑了挑眉,笑得有些俏皮。
“啊,需要。”粟医生提高嗓门,“我带了药酒,早晚一次,坚持半个月。半个月之内尽量不要剧烈活动,最好是少走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算好的,不用养那么久,但还是得好好将息。”
洛昙深又问:“那能开车吗?”
“开车肯定是不行的。”粟医生摆手,“让司机代劳吧。你这伤啊,面上看不出来,但越是这种伤,就越不能大意。”
“我明白了。”洛昙深语气诚恳,“今天麻烦您跑一趟,一起吃个饭吧?”
粟医生陪着演了一出蹩脚的戏,才不想继续往下演,连忙道:“不必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粟医生来得快,离开得也快,全程没有与单於蜚说上一句话。
客厅安静下来,听得见厨房里传来的响动。单於蜚转过身,正好与洛昙深视线相对。
“听见了?”洛昙深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眼睛半眯,像只散漫而名贵的猫。
秋日的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单於蜚身上,因为逆着光,他的神情几乎全被笼罩在阴影里。
洛昙深看不清他的五官,不知道他正用何种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泛空。
脚伤是装的,粟医生的“演技”也十分拙劣,单於蜚没有理由看不穿。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又使洛昙深平白生出一种错觉——这个男人不会揭穿自己。
他想赌一把。
单於蜚从背光的阴影里走出来,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审视着他。
他终于看清单於蜚的双眼。
那眼里流淌着混沌的光,像糅杂了无数种情绪,又像毫无感情。
他一时有些怔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单於蜚别开眼,看向放在茶几上的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