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在追你。”精神状态尚佳时,洛昙深不愿意示弱,声势具在,好像之前抱着单於蜚的腰不让走的人不是自己,“所以我跟着你,想去你家待着,有什么奇怪?”
两人在角落里对峙,单於蜚突然向前,身躯挡住了灯光,将洛昙深罩进阴影里。
洛昙深扬着下巴,心跳略微加速。
“我不适合你。”单於蜚说。
洛昙深眉尾挑起,抬手抓住他胸口的衣物,“这是拒绝吗?”
因为背着光,单於蜚的眸色深得像融不进半点光。
“可如果是拒绝,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我不喜欢你’?”洛昙深笑着说。
单於蜚唇角似乎僵了一下。
洛昙深自然是看到了,“你用‘不适合’来拒绝我,而不用‘不喜欢’。是因为你心里……”
单於蜚垂眼,见洛昙深的手指正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地点着。
“并不抗拒我。”洛昙深说完,从阴影里逃离,“走吧,去你家。”
热水器轰隆隆地响着,看似正卖力工作,其实就像atm机——数钱的阵仗极大,听起来好像数的是万儿八千,但隔板一开,吐出来的却只有两百块。
单於蜚清楚自家热水器的本事,也知道洛昙深不可能像他一样赶在热水器出冷水之前洗完,于是守在厨房,烧完一壶水就倒温水瓶里,接着烧下一壶。
烧到第三壶,热水器偃旗息鼓,两秒后,浴室传来一声惊呼。
他叹了口气,唇边却浮上很浅的笑意。
有点无奈,又有点温柔。
“单於蜚!”洛昙深在里面喊,“水冷了!”
他没有答应,一手提着温水瓶一手拿着家里最大的盆,走到浴室门口了才道:“开门。”
对洛昙深来说,澡洗一半水凉了,这简直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单於蜚之前告诉他热水器有问题,不想被冷水浇头就洗快点,他也没当回事,结果刚往身上抹好香皂,正在思考这香皂是什么味儿,就被冰了个激灵。
老房子浴室小,根本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单家也没有大浴巾,就一块洗脸帕,连腰都围不住。
洛昙深开门的时候有些纠结。
倒不是怕被看见裸体,只是觉得眼下这情况有些丢脸。
于是暂时只开了一条缝,还在里面拽着把手。
“热水和盆子我放外面。”单於蜚没有偷看他的意思,“你不想着凉的话,就动作快一些。”
“哦。”洛昙深将盆子挪进去,倒热水的时候又喊了起来。
单於蜚刚关掉灶上的火,闻声看去,见浴室的门半开着,热气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烫啊!”洛昙深从来没干过一边兑水一边冲澡的事,热水倒下去,冷水没加够,洗脸帕进去一搅,手都给烫红了。而浴室里没有浴霸,手上热身上冷,还浑身的香皂沫子,他急着冲干净,连忙加凉水,不料这一下又加多了。
他站起来,打了个寒战,正想就这么冲冲得了,身后就传来些许动静。
单於蜚站在门口,几乎将他当成了透明人,“让一下。”
他吓一跳,“你!”
话音未落,刚烧开的水已经倒进盆里。
“温度适中。”单於蜚不看他,“快洗。”
“你什么时候开的门?”他背对浴室门蹲下,用洗脸帕兜起水,极不熟练地往身上浇。
“是你刚才忘了关。”单於蜚说完就提着空温水瓶走了。
“你干嘛去?”洛昙深喊。
“烧水。”单於蜚用灼热的水壶接水,冷热相遇,“嗤”一声响。
洛昙深不解,“还烧啊?”
单於蜚说:“不然不够你用。”
洛昙深动作一滞,难得地感到几分不好意思。
在用光了六壶热水后,洛昙深终于从浴室钻了出来,身上穿的是单於蜚的t恤和短裤。
热水器休息了一阵,勉强又能工作了,单於蜚赶着冲完,回到卧室时见洛昙深已经将取暖器从单山海卧室搬过来,正毫不客气地抱膝坐在床上,眯着眼懒洋洋地烤火。
取暖器的橘红光芒映在洛昙深脸上,单於蜚再一次觉得他像只猫。
大约是听见了脚步声,洛昙深睁开眼,抱怨道:“你这床真冷,还硬。上次我来时是秋天,现在都入冬了,你还不用电热毯?”
其实他自己也没用过电热毯,家里恒温,根本用不着电热毯这种小物件儿。
但他知道,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家庭,一到秋冬,就离不开电热毯。
“没有。”单於蜚坐在桌边擦头发,回答得十分简洁。
“我送你吧。”洛昙深晃着脚丫子,霸占着取暖器。虽然刚才热水澡洗得不舒服,但这会儿却被热气烘得浑身发软。
“不用。”单於蜚说。
“那我给爷爷买。老人家过冬特别紧要,这次出院之后,不能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