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安玉心失落而孤独地站在夜色中。
天幕上,准备好的礼花刚绽放第一簇。
第44章
夜里十一点,单山海住进了市三院的三人病房,一番忙碌,病情终于暂时稳定。
“谢谢。”单於蜚眼下泛青,嗓子有些沙哑,显然累得够呛。
“今天请假了吧?”洛昙深挤出走廊墙上挂着的消毒液,反复在手上揉搓。
“嗯。”夜已深,走廊里很安静,单於蜚说:“我送你下楼。”
“你呢?打算守在这里?”
“护士站可以租折叠床。”
洛昙深侧过身,“你今晚请了假,但明天一早得去摩托厂,接着晚上又要上班,下班之后来陪爷爷。你确定你扛得住?”
也许是感激他帮忙争取到一个床位,单於蜚不像平时那样冷淡,唇角很浅地牵了牵,“没事。”
洛昙深盯着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看了几秒,忽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感觉到他肩颈轻轻一绷。
“你都快透支了。”洛昙深嗓音渐沉,流露出几分温柔,“这还叫没事?”
单於蜚垂眼,睫毛向下扫了一扫,过了半分钟才说:“你回去吧。”
“你有没有数过,对我说过多少次‘回去’?”洛昙深笑,“我的车在下面,后座宽敞,你把你这双大长腿收一收,还是能睡下的。”
单於蜚摇头,“不用。”
“怎么,你这是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洛昙深没有收回手,反倒凑得更近,“你这双眼睛,不打算要了?”
单於蜚一怔,瞳孔陡然一缩。
“我不准。”洛昙深的气息几乎铺洒在他唇边,“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帮你搞定了床位,你好歹也听听我的话,去车上眯一眯。爷爷现在已经歇下了,夜里多半不会有什么问题。即便有事,车就在楼下,你随时可以上来。”
单於蜚问:“你知道我眼睛受过伤?”
洛昙深轻哼,“又忘了我在追你了?你的事,我好歹知道一些,但不多,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去睡觉。别浪费时间了好吗,小蜚宝贝儿。”
说完,洛昙深从大衣衣兜里摸出车钥匙,往单於蜚口袋里一塞,拉住他的手腕就往楼下走。
起初没拉动,单於蜚站在原地不挪脚。
他也不放,又拉了几次,单於蜚终于经不住他折腾,跟着他下楼了。
“这才乖,”他站在车边,拍了拍车门,“新车,和你上次开的那辆不一样,后座特别宽,进去感受一下。”
“那你呢?”单於蜚问。
“我?”他笑得邪肆,“你要我留下来,和你玩儿车震也不是不行。哎你这么一说,这车的后座好像还挺适合玩儿车震。”
单於蜚沉沉地看着他。
他摆手,“开个玩笑,我还没禽兽到那个份儿上,老人家还在上面住着呢。进去吧,好好休息。反正钥匙在你那儿,这车暂时给你开。”
“你还没说你现在去哪儿。”单於蜚说。
“这么关心我?果然被我弄过一次,感觉就不一样了。”
“……”
“不逗你了。”洛昙深哧哧笑,“我总找得到地方逍遥。”
“少爷,酒店那边退掉?”林修翰已经按洛昙深的意思在市三院附近的连锁酒店订了房,那儿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离医院近,单於蜚来回也方便。
“不退,他需要住就去住,不需要就空着。”洛昙深靠在后座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今天一整天就没怎么休息过,上午处理工作上的事,下午参加安玉心的生日宴,晚上又在医院里奔忙,甫一坐下来,就觉得散了劲儿似的。
忽然想到,单於蜚似乎一直这么忙,日复一日,从来没有休息过。
偶尔遇到轮休,也被自己打搅了。
不禁想,单於蜚从来不和自己置气,话也懒得多说,是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
“少爷?”林修翰从驾驶座侧过身子,“少爷?”
“嗯?”他回过神,“什么?”
“咱们现在去哪儿?”林修翰问。
“送我回去。”他闭上眼,待车开出一段路之后又道:“安排一个人去单山海的病房里照顾着,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马虎。”
林修翰看向后视镜,“单於蜚会接受吗?”
“管他的。”洛昙深双手交叠在腹上,“他没精力和我计较。”
车里有股浅淡的香味,竟是十分催眠。单於蜚躺在后座,本以为会清醒许久,然而实在太累,没过几分钟,脑子就越来越沉。
醒来时才四点来钟,病房还一片漆黑。
这周车间来了一批急件,上面催得特别紧,工厂领导亲自前来监工,工人们轮流加班,根本没有请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