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秦助理是一头笑面虎。
“你就是他的一条狗!”女人牙齿打颤,看上去张牙舞爪,实则不断往后缩,“连眼神都和他一模一样!”
秦轩文懒得再陪疯子辩论,摆手,让人关上后座的车门,自己坐上副驾。
商务车沿着鲜有人迹的小路驶离,后视镜里死气沉沉的铁门、坟墓一般的建筑渐渐变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那里,是位于原城市郊的一所精神病院,住在里面的却不是普通精神病患者。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有显赫的身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关入其中,真正的疯子反倒极少。
不过在那种地方待得久了,即便并非真有精神病,也会被逼成疯子。
而疯子的话,没有人会相信。
疯子就像牲畜,能被人随意拿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轩文在后视镜里将自己打量一番,想起疯女人方才对自己的评价,有些想笑。
——连眼神都和他一模一样?
要真一模一样,那倒是值得高兴。
先生大多数时候眼神冷淡,但其中不乏温柔良善,不像自己,是真的冷心冷情,心狠手辣。
女人在后座并不消停,一路骂骂咧咧。秦轩文无所谓地听着,突然问:“明夫人,您这一路说了那么多次‘他’,既然您如此恨先生,为什么不直接说先生的名字呢?”
女人一窒,内心的惊恐通过筋肉的颤抖、神情的凝固暴露无疑。
秦轩文笑,“连说出他的名字,您都不敢吗?他已经让您畏惧到这种地步了?”
女人脸色惨白,冷汗如豆,“不,不……”
“为什么害怕呢?”秦轩文语速缓慢,低沉的嗓音具化成了一条阴湿的蛇,吐着信子缠上女人的胸膛、脖颈,“您可是他的母亲,亲生母亲。哪有母亲这样害怕儿子?”
女人抓掐着自己的脖子,“别说了,你别说了!”
“要不这样吧?”秦轩文半眯着眼,“我教您,帮您说?我说一个字,您跟我学一个字?”
“不!”
“‘他’姓单,叫……”
女人尖叫起来,“别说了!”
秦轩文却维持着一贯的语调,从容道:“单,於,蜚。明夫人,这可是您给先生起的名字啊。”
女人撕心裂肺地吼叫,秦轩文皱了皱眉,示意两位保镖让她安静。
这时,手机震响,秦轩文接起,态度恭敬,“先生。”
“我们很快就到,嗯,明白。”
挂断电话,秦轩文瞥一眼后视镜,“先生已经到了。他那么忙,您还让他等待,良心不觉得过意不去吗?”
女人已经畏惧得说不出话。
“算了。”秦轩文摇摇头,遗憾道:“您根本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柳淳公墓。
昔日原城条件最差的公墓经过改造规划,已经旧貌换新颜。
此地风水本就不错,只是远离原城市中心,周围乡镇经济条件差,交通不便,才少有人问津。这几年路修好了,周边也开发起来,自然成了殡葬宝地。
天气炎热,单於蜚身穿黑色衬衣与西裤,静静站在一处墓碑前。
除了腕表,他身上没有一件符合如今身份的装饰品,就连手工衬衣,也没有任何装饰性的纹路。
单慈心的忌日快到了。
这几年,他已经不怎么回到原城,但单慈心和单山海的忌日之前,他总会赶来待上片刻。
“她今天会来看您。”单於蜚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平静道:“也顺道看看爷爷。”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见到她。”
“但我……必须带她来忏悔。”
不远处站着数名保镖,干燥的风从林间掠过,抖落一片“沙沙”声响。
“今年是第三年。”单於蜚顿了顿,又道:“一共十八年,还剩十五年。”
“请原谅我的偏执。”
“那十八年里她作的恶,我要她用十八年来忏悔。”
照片里的单慈心温柔得近乎哀伤,似乎不太赞同。
他转过身,眯眼看向远处,夏日的阳光落进他黑沉沉的眸子,就像跌进黑色的深海一般,瞬息间消逝无踪。
半小时后,秦轩文将明漱昇带来了。
和过去两年相比,明漱昇似乎“听话”了许多,连挣扎都是微乎其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