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少女的脑袋,谢颂将人抱在怀里,即使眼前一片昏暗,看不见湛蓝的天空,看不见浓绿的树木,他依旧不觉得惶恐。
徐雁站在病房门口,伸手抹了抹眼泪,转身走到医生办公室,沉声问:“阿颂为什么会失明,要怎样才能治好?”
医生正在查阅谢总的检查报告,指着片子上的阴影,道:“谢总后脑受到了撞击,颅内形成血块,压迫到了视神经,才会导致失明。”
“那做开颅手术能治好吗?”徐雁急切的问。
“眼下谢总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形成血块的位置不适合做手术,否则会带来极大的风险,即使是国内经验最丰富的医生,也没有半数以上的把握。”医生能理解徐雁的心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徐雁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她扶着墙壁,踉跄离开了办公室。
阿颂今年才二十八岁,这么年轻,这么优秀,却因为顾菀那个疯子,他的世界失去了光明,只剩下一片黑暗。
徐雁几乎快被剧烈的痛苦给淹没了,但回到病房后,她并没有提及自己与医生的对话,免得纤纤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顾纤的感知很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徐雁的变化,她狠狠抠了下掌心,端了杯水走到隔间,塞进徐雁手中,语气坚定道:“阿颂肯定能痊愈的,您别着急。我外婆坐了好些年的轮椅,现在也能走路了,医学上的奇迹并不少,为什么不能发生在阿颂身上?”
“你说得对,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顾纤正色颔首,走出隔间坐在病床前,陪在谢颂身畔,告诉他近来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的更新不要等~明天看吧
第83章
谢颂醒来后, 身体恢复的速度便加快许多, 因为数日没有动弹,最开始他还有些虚弱, 过了三天精神就变得饱满起来,如果不看那双灰暗眼眸的话。
私立医院的医生再次为谢颂做了身体检查,确认他各项指标都达到正常, 就让他出院了。
谢颂刚刚失明不久, 还不适应满是黑暗的生活, 眼见着青年手持盲杖,一次次进行着定向行走训练,跌倒了无数回, 顾纤心口泛起针扎般的疼痛, 那种压抑的感觉完全无法遏制,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免得谢颂难受。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两个月, c大已经开学了,但顾纤并没有回归校园。
在她眼里, 所有的人或物都及不上谢颂重要,眼下那人正处于最困窘的境地, 无论如何都要陪他走完这段旅程。
此时谢颂正在适应庭院中的环境,顾纤给闻召端了杯茶, 低垂眼帘,语气中透着几分歉意:“闻叔叔,我怕是不能转到植物学专业了, 在阿颂的身体痊愈之前,我不会离开他。”
看着少女坚定的眼神,闻召也猜出了她的想法,两手交叠放在膝头,道:“我看过阿颂的报告,他颅内存有血块,压迫了视神经,对不对?”
顾纤点头。
人体本就有一定的自愈功能,但凡谢颂脑内的血块少些,都有自行吸收的可能性,偏偏血块的数量太多,早已超出了转化的范围,开颅手术又伴随着极大的风险,才会陷入这种境地。
“最近研究所有个项目,是从中药丹参中提取出丹参酮x,这种成分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但在丹参中存量极少,也无法人工合成。”
指尖微微颤抖了下,顾纤目不转睛地望着闻召,问:“闻叔叔,您的意思是,丹参酮x可能对阿颂有用?”
闻召并没有否认,不过科学研究本身就带有极强的不确定性,他必须提前给纤纤打个预防针,免得她承受不住愿望落空的结果。
“我们研究所是整个华国最顶尖的研究机构,目前只成功提取过一次丹参酮x,有的研究员甚至觉得这种成分根本不存在,否则也不会失败了无数次。”
闻召很清楚顾纤在培育植被上的天赋,那么珍贵的银缕梅本来已经栽活了,可惜又因为车轮的碾轧而失去生机。
“纤纤,你愿不愿意进京城研究所?我导师是副所长,可以引荐你进去。”
顾纤对植物学很感兴趣,但她更想治好阿颂,她知道闻召口中的导师是年叙,全国知名的植物学家,也许他说的是真的,自己可以通过培植丹参、提取丹参酮x来帮助阿颂。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英俊挺拔的青年,眼神变得尤为鉴定,一字一顿道:“我愿意加入研究所,不过我之前查过,进所的学历要求最低也是研究生,恐怕不合规定。”
闻召笑了笑,“这没关系,由于特殊原因,很多老教授都不具有博士学历,但他们在植物领域做出的贡献却是不容忽视的,只要你能拿出成果来,没有人会说闲话。”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研究所在京城,你们可能要搬家了。”
听到这话,顾纤下意识地将目光投注在徐雁身上,后者没有半点犹豫便同意了,身为母亲,为了孩子她可以付出一切。
“那我先上楼,问问外婆的意见。”
边说着,顾纤边走上楼梯,抬手轻叩房门,等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这才将门板推开。
少女眼底蕴着愧疚,一步步挨到婴儿床旁边,试探着道:“外婆,刚才闻叔叔跟我说了件事,有一种名为丹参酮x的成份,也许能治好谢颂的眼睛,不管这份希望有多么渺茫,我都想去试一试。”
衬衫的下摆正好荡在小博衍面前,他伸手扯了两下,肉乎乎的小脸上挂着笑,声音既温暖又治愈。
曲外婆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纤纤,外婆早就说过,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家人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着你。”
“可是研究所在京城,您跟外公在南市生活了大半辈子,临到晚年还要背井离乡,都是我不好……”杏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顾纤有些哽咽。
“傻孩子,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并不是固定的场所,只要跟你们在一起,我这把老骨头就心满意足了。”
顾纤蹲在地上,紧紧握住曲外婆的手,缓了好半晌才将眼泪憋回去。
由于谢颂身体不方便,近段时间都是曲外婆与徐雁轮流照顾小博衍的。天黑后,顾纤牵着青年的手,将人带到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水,道:“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眼前黑茫茫的,谢颂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的听觉、嗅觉、触觉都有了显着的提升,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也能嗅闻到鼻前萦绕的浅香,纤纤甫一开口,他喉结上下滑动着,随即点头。
顾纤按住谢颂的肩膀,等他在浴缸边缘坐稳后,才自上而下地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
即使暗暗告诫过自己不要多想,顾纤面颊也不禁有些发烫,她把脏衣服扔在篮子里,腰身弯得更加厉害,将长裤褪了下来。
视线紧盯着瓷砖上的花纹,顾纤轻咳两声,以此掩饰尴尬,道:“可以进去了。”
谢颂漫不经心地颔首,轻车熟路地躺进浴缸里,铁臂稍一用力,将少女拽了进去。
霎时间水花四溅,温热的布料紧贴在身上,顾纤下意识闭上双眼,便听到了青年粗噶的嗓音:“纤纤,你身体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