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冬天,我就是站在刚才那个办公室里眺望这片红海。人潮像浪花,一朵朵开在丛林里,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谢司晨。”
系主任的声音染上几分沙哑,大抵是感冒了,“当时他也在看我。我便想,这是哪个专业的?居然敢和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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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远近闻名的厉色女侠对视,魄力实在不一般。”
说到这个称号,她本人和沉知许都没忍住笑。
“结果后来,我发现这小子不仅敢和我对视,还敢和我抢人。”
“他那时候说,教授,沉知许已经被你拿去使用了三天了,她不是永动机,请您还给我维修一下吧。”
那年她好像是大三,在为读研还是工作烦恼。一边希望走上更长远的学术道路,另一边又跟着老师继续大二时花了许多精力的项目,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别说恋爱,连吃饭都没时间。
谢司晨自己也忙,但总能匀出和她相处的机会。
沉知许却常常没空。
那次在家里待了两三天都没能看到人影,被逼急了的兔子终于找上了门。
系主任并不认识他,却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先生在京大金融系任教,你就是那个蝉联三年专业第一的天才,谢司晨?”
像极了小说开头,从天降临的完美男主一样。谢司晨无论在哪里登场,都如同自带光环,受人瞩目。
沉知许只觉得很巧。
他们从初中开始便在教育资源上有所纠缠,不曾想到了大学,还能站在同一场邂逅里。
“我那时候很欣慰。我觉得只有他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得意门生。”
系主任的目光悠长。
未正式开学的校园只有寥寥人烟,空旷的道路被太阳投射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后来你选择了出国,我和你师生之间的情分以一封引荐信划上句号。我心知学生各有各的人生,却还是放心不下你的前途。这些年的校友会你沉知许从未归来,如果不是出类拔萃到惹人诸多口舌,我险些以为你真就落入平凡之海。”
她如恩师所想,果真成为一位优秀的律师,在国外大放异彩。
有人说沉知许早已移民,赚得盆满钵满,哪还能想起京华的片片红梅。
也有人说,沉知许瞧不上国内的教育水准,选择了留学读研,现在还在文献和论文里浮沉。
众说纷纭里,没人知道真正的她究竟在哪里。
“可谢司晨从未离开过京都。”
脚踩过落叶,惹起一阵吱呀的响声。
“那年我丈夫离世,在葬礼上和他重逢。我多嘴问了他几句现在的处境,他说过得很好,京都的冬天终于没那么冷了。我说不是没那么冷了,而是你习惯了。他笑着说是。所以师母你也要习惯。”
任由岁月怎么洗刷,璞玉的色泽依旧丰润到让人过目不忘。
系主任当时站在人群之后,用纸巾悄悄拭去泪水。如同初见那天一样,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谢司晨。
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肩膀宽厚,撑开黑色的西装的外套。如同一具漂亮雕塑,被包装得华丽英俊,摆放在玻璃橱窗里。
手中的白花和他的脸色相似,薄到几乎没有血色。
她不敢问,沉知许呢?
透过他远山一样沉稳的面容,已经找不出那份热情洋溢的少年气。
系主任想到这里,没忍住咳嗽两声。
沉知许连忙攀上她的背,隔着衣物也能摸到孱弱的骨和肉,心念时间还是太快了,带走物是人非也带走无恙的身体。
已经染上斑纹的手掌,附在了她手背上,冰凉的,带着京都特有的寒度。
老师的双眸穿过炫目的日光,瞳孔已经透明到接近焦糖色的琥珀,锋利的质问直直落在她眼中。
“沉知许,你告诉我,你现在的选择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