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漫无目的地打量,自然而然地被那硕大的玻璃墙吸引。水箱坠入混凝土中,被涂料覆盖,巧夺天工地造出一个虚拟的海洋。游鱼失去了判断,长出了翅膀,在里畅游。
把金鱼养在一方天地,让他们只做被人观赏的宠物,是很残忍的事情。可被当做生活的一种点缀,或许就是他们的宿命,所以造物者才会赐予其五彩斑斓的模样。
沉知许虚着眸看了很久,突然想起师母书房里,那仅有的一只蝶尾。
或许那时候谢司晨并没有敷衍她。
他想要过的生活,和他的理想,都和自由有关。就像沉知许一直承认自己是利己主义,凡事先考虑自己的感受,主张自我和自爱,不受他人半分影响。这就是她所认为的自由。那谢司晨所理解的自由呢,是否又和她一样呢?她惊奇地反应过来,自己从未想过这一点。
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他们只商量了学校,却从未商量专业。大学时期沉知许跟随导师学习,谢司晨和同校的师兄创业,也都是彼此后来才知会对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有十分的默契,但并不完全相似。可那时候沉知许被这种人为的心有灵犀蒙住了双眼和向来清晰的头脑,自以为是地觉得他们是一路人,并强迫当初深深爱着她的男人坦然接受并理解她的离开。
爱应该是让人变得更好,沉知许一直这样认为。因为被爱着,所以理所当然地下判定,谢司晨会和她想的一样。
她和谢司晨从来不计较谁爱得更多,可沉知许很清楚,自己心里一直在默默较真。
在这段感情里,对沉知许来说,最重要的是输赢。可对谢司晨来说,最重要的却是陪伴。
最深的观念差异横亘在他们之间,时隔六年,早已结成万里冰河,不能自渡。
美国早上时间十点整,会议室历经了两个小时的研讨,终于敞开了沉重的大门。
向思缪和谢司晨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白种人里,她身旁的这个男人无论是从骨肉皮相还是身高气势,竟然都毫不逊色。
两年没见,她好奇地多瞄了他几眼,即便被抓包也能镇定自若,耸耸肩膀:“怎么?帅哥还不让人看了?”
这是他在大学时认识的朋友,不同专业不同班级。即便中间有人牵线,谢司晨也还是花了很大力气才将这尊大佛请到自己狭小的工作室里。
后来干不下去了,也就没了联系。如今异国重逢,她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谢司晨习惯了被她调侃,淡淡道:“老了。”
向思缪哼了一声,“男人老了才有味道。”
他没再接话,就代表不感兴趣。向思缪于是换了个话题:“你难得来一次美国,不请我吃饭?”
谢司晨看了眼腕表,“没时间了。下次一定。”
“你急着去干什么?”
这个时间甚至都还没到饭点。不请吃饭,请喝咖啡也可以啊!
那人彻底忽略她期待的眼神,道了声学姐再见,就行色匆匆地离开。留下向思缪一个人在地下车库对着一地尾气生闷气,最后只能吹下刘海泄愤,保持最后的风度。
回到酒店的时候,华如风才落地没多久,还在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
看到谢司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抬手招呼他坐下。
“谢助这样生龙活虎,老爷子看了肯定高兴。”
他倒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公事公办地把文件呈上来,张嘴便是工作汇总。
华如风佯装生气地让他先坐下,这么风风火火地干什么?
谢司晨说:“我待会的航班,怕赶不上。”
摆在面前的燕麦粥和法式煎面包片突然就失去了味道和吸引力,华如风放下刀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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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硅谷的年薪可不比留在京都少,光是提成和机会都能让你的身价再翻个倍。谢助,我不是很明白以你一贯的行事作风,为什么会拒绝这次调遣。”
那天晚上沉知许看到的,是公司发来的聘书。她留美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家公司。而她就任的律所素来钟爱为权贵服务,这些年打过的经济诉讼里积累出不少经验和眼界,只需要稍稍回忆,就能记起在什么地方。
华如风是退伍军人,作为华家的长子,本该是下在政界的一步棋。如今涉商,又将临掌权,自然是想做到内外兼并。他心里默认谢司晨迟早是自己的人,自是希望他步步高升,好为己所用。
可谢司晨这趟只是来出差的。
叁月中旬时硅谷银行倒闭,引发界内一阵动荡,对科技行业来说可谓打击不小。这事原本落不到他一个总助头上,只是今年才敲定的人工智能研发,出了纰漏可不太妙。总部为表重视,也算是华总挑选的一个机会,将谢司晨送到北美来。
他向来收钱办事,为华家鞠躬尽瘁这些年,从不忤逆。
所以在他说出,“因为我不喜欢喝咖啡。”这种拙劣到毫不掩饰其敷衍的借口时,华如风直接被燕麦粥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谢司晨:没想到吧,我是个顶级恋爱脑^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