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座位,姜劣就到講台找沈燭伊。
沈燭伊淺笑著,視線全都聚集在姜劣身上,那是她賞識一名學生時才會露出的具體神情。
不知兩人說了什麼,姜劣回來時沈燭伊微皺了下眉。
第二節課快下時,左手被姜劣輕點。
在堆疊書的遮擋下,大家並不知道他們用摩斯電碼進行的無聲交流。
姜劣:「後面兩節課我請假回家。爸爸回來了。」
於濁僅怔愣,這是第一次得知他的家人。
廳斯奈有意隱瞞學生家世,每天穿著一樣的校服,住著一樣的宿舍,看不出什麼貧富差異。
學生們也約定俗成,放假的話各回各家。
雖然於濁僅和姜劣交往,但也對彼此家世一問三不知。
現在姜劣主動提及他的爸爸,還要放下學業回家,會是什麼大事連老師也同意?
於濁僅輕點手指回覆:「需要陪你去嗎?」
「不用,下午6:20信絡公園長椅見。」
於濁僅:「好,有什麼事手機聯繫。」
姜劣不再回復,只是趁著餘下的45秒反握於濁僅的手輕柔摩挲。
下課鈴聲響,沈燭伊穿好外衣離開。
姜劣合書、堆疊整齊後放在課桌上,他一走,教室的氣氛就變得格外詭異。
幾分鐘後,高三廣播通知:「請表彰大會上還沒領獎的同學到年級組簽字,不在的同學請先找人代領獎狀。」
於濁僅環視四周,不少人看向姜劣的位置,那是一種猶豫不決的眼神,可能他們也想幫忙,但礙於心理壓力和世俗眼光膽怯。
停在門口的徐長留說了聲:「姜劣同學請假了,來位同學幫簽一下名。」
於濁僅驚疑地看過去,為什麼姜劣請假徐長留這麼快就知道了?
是碰到剛走的沈燭伊了?沈燭伊說的?
教室頓時鴉雀無聲,學生們面面相覷,然後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於濁僅。
於濁僅看向班長駱沂婷,她還在給一位同學講題,但幾十秒前分明看到她講完了。
於濁僅冷下臉,原來是在藉機逃避。
沒人願意幫姜劣什麼。
於濁僅在眾目睽睽下舉手,「老師,我幫我同桌姜劣領。」
徐長留:「嗯,好。」
於濁僅眼瞼下垂,剛才姜劣摩挲過的拇指指腹還留有餘溫,腦海中一個念頭不斷明晰——
原來姜劣被孤立了,或者說他把別人都孤立了。
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連接的橋樑就是語言,沒有交流的生活是怎麼運轉的呢?
自己只是被孤立一個上午就這麼難受,過去沒有什麼別人的這兩年多,他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