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驸马也是见怪不怪,以前只在府里宅着,自从秀秀来了以后,倒是带着秀秀在京都四处溜达,林驸马本来就喜欢游山玩水,是那种很讲究意境的人,只要哪里风景好就往哪里走。
秀秀没想到来了京都居然比在清凉县城的时候还自由,自然是开心不已的,也把林驸马当作最亲近的长辈跟着他学习琴棋书画,让明明有孙子孙女,却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永国公董肃然郁闷不已,不过他也知道自家事情。
一开始孙子孙女回来小林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明明早早告知了,结果连院子都没有准备好,说她吧,又是一大堆借口,每次身处一处总是说话夹枪带棒的,孙子孙女又碍于她是长辈不能说什么,那场面他看几次都难受,所以孙子孙女要出去他很果断的点头了。
第34章
阿珏泡了一杯茶推给林恩, 闻言微微一笑:“我这里还有一个主意能让表叔更觉得舒坦,不知道表叔有没有兴趣?”
“哦?”林恩茶杯端到手里却没有喝, 只是捧着然后往后一靠,身体随着马车前行有节奏的摇晃, 看到阿珏的笑容嘴角也是一扬,“愿闻其详。”
“海鲜的暴利表叔想来也是知道的,不知道表叔对此有没有兴趣?”阿珏接到妹妹元元的信,第二天就把回信送了出去,现在估摸着也快到了,本来这件事情自然是拉越多的人越好,但是他这边已经林恩混在了一起, 那么自然要和朝中的人隔一些距离。
永国公府可是保皇派, 他这个嫡长孙自然不会例外,不过明面上不可以和大臣们过于交往,但有些事情是可以打个迂回的, 而林恩恰恰是这个关键。
那些朝臣家里的嫡长子自然是代表着整个家族和官员的态度的,但是放任宠爱的幼子呢?看好的庶子呢?
如今这朝堂上这种状态,很多人真的不是要求什么从龙之功, 只不过到了这个份上有时候就是身不由自而已,但是若是有那么一个途径让他们多一条可能是退路的地方,他们愿不愿意呢?
阿珏觉得只要不是脑子死板到不可救药一定是愿意的,当然那些脑子当真死板的又怎么可能在朝堂上站得稳站得久呢?
别看表面怎么样, 其实心里都是有数的。
阿珏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打算一一说清楚, 林恩先起就蛮感兴趣的, 后来越听越明白其中的好处,更甚者最后阿珏提议拉上皇宫里那位的时候,喜欢搞事儿的林恩简直有种恨不能早认识阿珏的想法,以前也有过,但是现在这个想法更强烈。
皇权当世的世道,像他这种混不吝本来就独一无二,虽然无所顾忌,但是是人就难免感到孤独,他做的事情没有人敢陪,他说的话没人敢附和,他的想法也不能和别人说,就像阿珏说的,这样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干干净净却也荒芜一片。
他和阿珏一见如故,不单单是立场问题,也不单单是亲缘关系,更多的是他们是一样的人,气场相同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遇到,第一时间都会注意到对方。
甚至他觉得大侄女秀秀也是同道中人,但是男女有别,他自然跟阿珏更加合拍,他们一样的没有畏惧之心,无论是对上天还是神明,甚至是皇权,一样的懂得怎么在规矩的底线内最大限度的胆大包天,一样地表里不一。
自在潇洒,欢快,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生活,这种生活谁不想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就像他自己打算最坏的境遇就是二十年后一条命,但是世事无常,看着健康强壮的皇帝也不是不可能会发生意外,本来他只是打算为自己安排一条活着退路,但是现在这一桩事情若是做成了,那么就不单单是活着这么卑微的未来了。
“我们需要一个船队,从京都这边直接前往东南沿海一带,带回来的东西一路到京都,一路转向内地,船上自然不拘海鲜还可以是别的东西,南货北运,北货南运,这便是交易。”阿珏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小帕子,翻开才知道是一副水路地图,“从这里一直到这里,走海路。”
当然这只是阿珏目前的计划,未来肯定会往外扩展。
阿珏没有在朝堂中和这群人争夺这固有的一块蛋糕,因为纵观历史就是一个分蛋糕的过程,从一开始稍稍的几个人分,到最后一大群人分,互相争夺,直到蛋糕分尽,一点点渣渣完全养不活老百姓时,那么天下大乱就来了。
每一个皇朝几乎都是这样经历着,从一开始的盛世变成最后的乱世。
这一辈子阿珏本身站得久够高了,手里也握着一块不小的蛋糕,但是这块蛋糕最终还是会被人争来夺去,所以与其耗费心思保全这块蛋糕,阿珏更希望自己能自己去开辟一块大蛋糕。
而大海的彼岸是阿珏需要迈出的第一步。
“这……阿珏,你走漕运我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但是这海运似乎没有什么人试过吧。”大启的水运其实已经很发达了,但是这主要局限在内陆大河大江中,海上船运一直是一块冷门,因为并非必要,所以比起陌生的海运,熟悉的内陆水运是更多人的选择。
“表叔放心,我会亲自探路,不过京都这边的船队就要表叔来操心了。”相比林恩阿珏自然对京都还是不熟悉的,但是对于大海他却是熟悉的,毕竟上辈子服役时当的就是海军,如果不是要回去继承家业,他说不定会成为一位海军军官。
离开大海之后,关于大海的一切就变成了他偶尔休息时的兴趣,若有时间他也会尝试各种海上交通工具,来这里一直在内陆,这次这个机会是他盼望已久的,自然要亲自去做。
再说了来京都也已经好几个月了,等到他准备好一切从海路去往父亲任职的县城估计又是一两个月后了,等到了目的地,正好和妹妹兑现一年之期。
阿珏的决定林恩是很惊讶的,永国公则是惊吓了,非常坚决的标明了态度,绝对不同意嫡长孙去冒这个险,但是阿珏决定的事情一贯不会改变,更何况是这种冒一冒险,后面好处几乎数不清的事情。
永国公从小身体不好,连骑马都很少,,除了京郊别院,再远一点就是陪着皇帝一起去围猎,更远就没有出去过,他自然知道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放任嫡长孙去海上冒险。
祖孙两人站在书房里,永国公脸色难看,阿珏脸上表情万年不变,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永国公,然后道:“祖父大可放心,孙儿是有把握的,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这不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水路危险远高于陆路,海路更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海路变数太多岂是人力所能预料的?”永国公也很坚持,固执这一点大约是祖孙两人最像的地方了,“你可曾想过若是有个万一会是什么后果?”
“……”阿珏似乎有些无奈,长长叹口气道,“祖父不必担忧,父亲和母亲还年轻,再说孙儿还有两个弟弟。”
“你!”永国公几乎要被气死,谁家继承人是这个样子的,你担心他安危,他告诉你,没事,就算他死了他还有两个弟弟呢!
阿珏很为难,他不太习惯说服他人,因为一贯是别人服从他的,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安慰永国公然后磨到他同意,只能实话实说,结果似乎把对方气得更厉害了。
“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个不孝子,等回来一定打断他的腿!”永国公是真的要气死了,再看孙子还是那个风轻云淡的样子顿时暴躁,“去去去,你想去就去,我不管了!”
大的小的翅膀都比他硬,爱咋飞就咋飞,他不管了!
阿珏虽然不知道祖父怎么就突然同意了,但总是好事,于是很是从善如流地走人了,那松口一起仿佛刚应付完老顽固的态度让永国公气了个仰倒,从来开明的他还不知道居然有一天会变成阻碍儿孙的老顽固!
接下去的两个月就是紧张的筹备工作。
优秀的向导,老辣的水手,坚固的海船,值得携带的商品,各种各样阿珏都要亲自确定无必要做到万无一失,他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秀秀倒是想跟着一起,但是阿珏给了她一个任务,那就是陪考阿璋,然后两人再一起走陆路前往东南沿海。
秀秀无奈只能等着阿璋考完,不过又能借着这个机会去董家祖地溜达一圈,秀秀也是愿意的,连林驸马也是兴致勃勃,要跟着一起。
赶在乡试之前秀秀到了董家祖地所在的西北铜铃城,住进了之前阿珏和阿璋一起过来时置下的小院子,过起了陪考的生活。
倒是林驸马几乎每日都出门领略着靠近塞外的西北风光,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而在秀秀启程离开京都的时候,阿珏也终于准备好一切,登上了比内陆船要大上一大圈的大海船,带着一干常年混迹海边的人从京都运河码头下水,从内陆往东经由入海口进入大海,再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南。
元元寄出信件后一个月后才收到阿珏的回信,感叹了一下这破烂的通讯,然后就开始看信,看着看着眉头就扬了起来:他们家大哥哥这是要准备征服星辰大海了?
可以啊!
元元当然是非常赞同的,如今这沿海到也有舶来品,但是数量很少,很多外国船过来的时候已经破破烂烂了,安全到达的货物非常少,很多人甚至只求一趟回家乡的钱,元元就曾今在沿海遇到一伙被村民追着打的妖怪,事实上不过是人家高鼻深目,红头发绿眼睛,鼻子还特别高,这不是神话传说中的妖怪么?
实在不怪村民们要追着打,还打算绑了人准备烧了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