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一脸喜悦。大概从未见过国母,觉得十分荣幸。
崔嬷嬷点了点头。
“诶。”小香忙答应着。不知是否心情是否太过激动,越过门槛时,却被绊了一跤。
那盆污水直直扣在崔嬷嬷身上。
崔嬷嬷浑身湿淋淋的,直如落汤鸡一般。她目光阴沉的盯着眼前的丫头,真是蠢得可以,难怪傅良娣不肯重用。
小香自知惹祸,诚惶诚恐地上前来,用净帕细细擦拭她身上的水渍。奈何那盆水实在脏的厉害,纵然弄干了,崔嬷嬷衣上还是留下一道道深紫发黑的污痕。
这样子怎么面见皇后?崔嬷嬷乌眼鸡似的瞪着她,恨不得一口吃了她才好。
“嬷嬷,不然您先来我房中换件衣裳吧,正好我也要更衣。”小香殷勤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诚意致歉,崔嬷嬷也只好让步,跟着她进去。
待换好出来,崔嬷嬷摸着身上衣料,只觉丝绢柔滑,光可鉴影,竟是上好的料子,不禁问道:“你哪来这么好的衣裳?”
“是傅良娣赏的,上个月苏州进贡了几匹云锦,太子殿下让我们良娣自己挑选,良娣也给我做了身衣裳。”
想不到傅良娣出手这般阔绰,做她的房里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崔嬷嬷不无羡慕的想。
转念又记起自己不该背叛皇后殿下,敲了敲脑门,没好气说道:“走吧。”
小香却又踌躇起来,“嬷嬷,不然你自去吧,若皇后娘娘需要传召,我再去不迟。”
崔嬷嬷瞧她牙关打战,便知她生了怯意——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若她以这副姿态面见皇后,只怕反惹得皇后不喜。
崔嬷嬷便说道:“也罢,那你在这儿候着,无事不要乱跑,等会大约要你去作证的。”
她独自来到椒房殿,可巧郭贤妃也在,崔嬷嬷便将此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皇后沉吟不语,“真是那新来的宫人做下的?”
贤妃性急,立时冷笑起来,“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宫里做久了的,谁人眼里没见过几样好东西,只有那外头来的破落户儿眼皮子浅,手爪子又轻,见着什么就捞上了。”
皇后听她说得粗鄙,不觉皱眉。
“娘娘,不是老奴喜欢为小事计较,但那镯子是娘娘您赏的,偷了镯子,等于打了皇后您的耳光,所以老奴才不敢大意。”崔嬷嬷伏在地上,诚心诚意说道。
她故意把这件事提升到践辱皇后威严的程度——皇后当然明白她是什么用心。
赵皇后淡淡说道:“那就传吧。”
宫婢答应着出去。
屋子里反倒陷入安静。明眼人都清楚这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宫人小偷小摸而已,故意郑重以待,还不是为了那姓傅的——至少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不喜欢她。
说曹操曹操到,当事人傅瑶反倒先进来了。她穿着一身浅黄色宫装,明媚鲜妍如春天初放的花朵——虽然已经是秋天了。
她先恭恭敬敬地向两位长辈请了安,接着便展示秋竹手上端着的托盘,里头浅紫深黄,各色菊花整齐地码放着。
“臣妾早起往御花园去,见里头的菊花开得甚好,所以乘兴折了几朵,以供娘娘您簪鬓之用。”傅瑶说道。
偏赶着这时候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皇后颦眉。但总归是一片孝心,不好拒绝。
她正要吩咐侍婢接过,就听傅瑶说道:“花朵甚多,贤妃娘娘也不妨挑几枝簪上。”
废话,她根本就没打算谦让!郭贤妃哼了一声,伸手就去够盘中的花朵。
傅瑶好心提醒她,“娘娘,皇后娘娘还没挑选呢。”
贤妃脸上一僵,这该死的小蹄子!转脸瞧见赵皇后容色淡淡,漠然看着她,忙赔笑说道:“臣妾僭越了,娘娘请用。”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僭越。
赵皇后也不客气,吩咐侍女将整个托盘端过来。她知道贤妃粗蠢,压根是无心之过,可是再蠢的人也该有几分自知之明,贤妃却屡屡冒犯自己,的确令人不快。
傅瑶在旁站着,只是微笑。
宫婢领着小香上来,傅瑶一见她便讶道:“你怎么来了?”
“傅良娣不用惊惶,因宫里出了点小事,所以叫这个宫女来问问,并无他意。”才得了别人的好处,现在又来挑别人的错处,就连钝皮老脸的赵皇后也有些不自在。
她高高在上看着底下人,“本宫问你,崔嬷嬷说本宫赏的一对镯子不见了,你说是秋竹偷的,可有此事?”
“嬷嬷的镯子被人偷了?”小香脸上的惊讶一点也不掺假。
这丫头现在装什么糊涂!崔嬷嬷气结,“你不是早知道了吗?还是你同我说的。”
“没有啊。”小香呆萌的摇了摇头,“我根本没听说什么镯子。”
简直无赖!
崔嬷嬷忙向着赵皇后叩头,“皇后娘娘,这丫头本来答应过来作证,现在不知怎的又反悔了,其中定有什么名堂。”
傅瑶轻轻笑起来,“崔嬷嬷,你这话才叫古怪。我的侍女,为何要同你作证?难道这件瞒人的事,是针对我而来的吗?”
第16章 掌权
崔嬷嬷忙伏在地上,“良娣言重了。老奴只是一时心急,才出言冒撞,还请良娣原恕。”
“我饶不饶恕不打紧,但此事关乎我丫头的名誉,就不能坐视不理。”傅瑶亭亭向皇后施了一礼,“皇后娘娘,既然崔嬷嬷一定要刨根究底,就遣人到秋竹房里去搜一搜吧,如此才好安心。”
赵皇后颦眉看着底下这个伺候自己多年的老奴婢,崔嬷嬷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