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温玖有点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就见贺兰枢叹了口气,“苏秦忘性大。”
温玖眨了眨眼睛,他是一点都不觉得苏秦忘性哪里大了。只看他是想忘记什么。
“……所以贺兰绍现在还被关着吗?”温玖毕竟跟着贺兰枢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怎么也学会了一点东西了。
贺兰枢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提醒,我也要忘记了。”
温玖把剩下的话默默给憋了回去,心想苏秦和贺兰枢这俩人一个个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亏得贺兰绍消失了这么久也没有个人问他一句。
想到这里,温玖突然想到了被他打烂了脑袋的秦昊,拉住了站起来要离开的贺兰枢的手,迟疑道,“对了,我那天把秦昊的脑袋给打烂了。”
“我知道。”贺兰枢穿上了大衣,想了想又给温玖也一起套上了,一直把温玖给包成了粽子才出门。
四九寒天里面是最冷的,这个时候还是深冬,屋子里面暖和,出去的一瞬间最容易让人觉得冻得难受。
“过两天秦家的人自然会来跟你道歉,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贺兰枢淡淡一笑,打开门的手顿了一下,看着窗户上面倒影着的自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一点影子,还是抿唇回过了头。“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那天秦昊对你做了什么,你会用酒瓶把他的头给砸出一个窟窿。”
温玖闻言一缩脖子,“他要摸我来着……”
贺兰枢的手顿时一紧,温玖能察觉到,但是毕竟穿的衣服厚,一下子没有捏到肉,有个缓冲的也并没有这么疼。不过他还是无措的看了一眼贺兰枢。
秦昊也并没有碰到他,顶多就擦了个衣服的边儿,他趁着酒气上头的时候就抓起酒瓶子给了他一下,力道一点都没有收,所以本来就快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秦昊才能被他一下给砸晕了。
秦家近两年家底已经不能行了,秦陵年纪大了,秦昊又不中用。虽然盛年的风光还在,但是到底已经中空,没有什么殷实的底子,他就是知道这一点,算准了秦家只能把帐全都推倒贺兰绍头上撒气,才敢打那么一下的。
温玖看着贺兰枢生气的样子,有些害怕的嘀咕了两句,“他也没做什么,连我衣服都没碰到。”
“以后这种地方,你就少去。”贺兰枢沉着脸说了一句,侧过身看着温玖。
温玖笑的时候脸上会有一个酒窝,若隐若现的就藏在脸颊一侧。而且他的笑容和那些欢场里面呆久了,举手投足都是风尘味道的男、女并不同。有的全都是生涩,带着圈子里面几乎难见一次的纯真。
这份纯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那么的干净透彻。
贺兰枢的眼睛眯起,想起在温玖那一次车祸醒来之后,他那双漂亮的眼神之中的死气是那么的重,重的看上去就像是要隔绝一切一样。
那个时候他和温玖的关系依然像是冰封,他每每鼓起勇气靠近一点,温玖就像是受了伤害的刺猬一样把自己团团紧缩,即便是被自己扎的浑身都是血也不让他靠近一点。
也是因为那一次,他才打算放手了。他看不得温玖难过,所以他就打算成全他。
“知道了。”温玖小声的应了一声,“以后再出去吃饭我就找人跟我一起去。”
贺兰枢这才看了他一眼,打开门走出去了。
温玖被冷风吹了一脸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问,“咱们这是去哪啊?”
“去见贺兰绍。”贺兰枢在车上等了一会儿,温玖就看到苏秦小跑着从公司里面出来上了车。
“老板。”苏秦笑嘻嘻的叫了一声,然后启动了车子道,“温少一起去吗?”
“他就在车上。”贺兰枢拍了拍温玖的手背,温玖不敢说要下去看,他也没有什么必要,于是点了点头,妥协道,“我就在车上看看就行。”
————
车子开的路越来越眼熟,温玖看着路边的景色,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地方似乎就是上一世贺兰绍最后被贺兰枢囚禁的地方。
这里是贺兰家一处房子,早就已经荒废破旧了,听说是贺兰宗祖父,也就是贺兰枢曾祖父念佛的地方,后来一直没有修理,加上这里已经没有人在住,就彻底的荒废了下来。
关着贺兰绍的地方,就是曾祖父念经的一个小佛堂。
那个房间温玖记得很清楚,每一处墙壁、栏杆、柱子上面都雕满了悲天悯人的佛像,他们无一都是微笑,双目慈悲,那么大的一尊佛从上直视向下,没有灯光的晚上,其实是挺吓人的。
他往下缩了缩,把头埋在了围巾里面,看着贺兰枢和苏秦走到门口。
门外有两个保镖,黑衣服黑墨镜的标配,身姿笔直的站在外面,见到贺兰枢来了之后就打开了门。
里面有什么,温玖就不知道了,只是没有一会儿,苏秦就出来和那群保镖嘻嘻哈哈的在一边吃起了……那是鸭脖?
温玖定睛一看,还真的是绝道鸭脖。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发出了吞咽的声音,肚子‘咕噜噜’不由自主的响了几声,温玖撇撇嘴,自从前几天那事儿之后,他是连吃零食都不敢说了。
这也活的太没有尊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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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绍看到外面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气的想要抄起手边的铁架砸过去,可站起来却发现他只剩下了喘气的力气。
他看着贺兰枢踩着那一道鲜艳的光线进来,喘着气讽刺一笑,“你把我关在这……你就不怕爸知道了?”
“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贺兰枢漠然回道,双手放在口袋里面,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狼狈不堪的贺兰绍。
贺兰绍咬着牙,“你别忘了,我也是贺兰家的人!”
“我没有忘,忘的人是你自己。”贺兰枢淡淡道,也没有再往里面走。他看了一眼这个小房间的角落里面的水渍和排泄物,面不改色的又回到了贺兰绍颜色难看的脸上,“我记得在你八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唯独温玖不行。”
贺兰绍讽笑一声,“你拿他当宝贝,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怎么,他不是要和你离婚吗?啊?你就这么下贱,还要缠着人家不放?”贺兰绍哈哈大笑一声,艰难的抿了抿唇。
他唇上全都是干皮,已经干裂出了血,他却像是渴极了一样吸着嘴巴艰难的吞咽了两下。
“这就是你看到的。”贺兰枢道,“你看不到的,还有很多。”
贺兰绍已经不打算再说话了,他心里清楚,自从昨天晚上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