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儿子贵为帝王,后宫只皇后一人,再无嫔妃,也委实说不过去。更何况皇后嫁给她儿子这么多年,也才生下一子一女,他们膝下未免冷清了些,寻常人家都讲究个多子多福,他们皇家自然更应如此。
王太后权衡许多,才打算当着萧长风的面说选秀的事,她心想若是当着皇后的面,对方指不定对她应付了事,甚至消极抗对,当着她儿子的面,皇后至少要顾忌一下心想。
万万没想到,王太后刚一说完,率先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她自个的亲儿子。
王太后冷眼瞧着萧长风冠冕谈话的说了一通,心下越发不悦,难怪她以前旁敲侧击那么多回,皇后都不动声色的装傻,原来是早跟皇帝串通好了的。
皇帝也真真是越发出息了,被个女人哄几句就忘了东西南北,哪个帝王像他一样后宫无嫔妃的——远的不提,就说先帝那么宠爱元贵妃,早些年该选秀的不照样选秀,到上了年纪才取消的选秀?
王太后打定主意,等萧长风说完,便冷笑道:“世人都道多子多孙多福气,你膝下才一儿一女,还好意思说够了,这是在埋汰哀家没那福气享受子孙满堂呢?”
萧长风笑道:“母后着相了,重乾的兄弟姐妹们加起来也不少了,真要全站母后跟前,母后未必照看得过来,哪里就不是子孙满堂了?”
王太后一时语塞,心说那些王爷的子女,跟她有何干系?不过到底是皇家子孙,她要这么说,指不定要被御史指着鼻子骂了。
趁着太后无言,萧长风继续道:“再来说重乾和重曦,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儿臣私以为,儿女双全也是一种福气。更何况重乾是父皇指定的太子,自小聪慧伶俐,有他这个儿子,胜过无数子嗣,儿臣已经心满意足了,把江山社稷交由他手上是再放心不过的,委实不需要第二种选择。”
王太后继续语塞,她只是想要多几个孙子抱抱,根本没有让萧长风多生几个儿子,多条出路的意思,且不提萧重乾就是她心尖尖上的孙子,就算她真有一丝这个意思,那孩子手握先帝遗诏,她也不能表露出来。
萧重乾是先帝册封的太子,自有先帝庇佑,以后必定是要登位的,谁要说他有登不了位的可能,那便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萧长风这是搬先帝出来堵她的话呢。王太后也反应过来,并不如萧长风的意,继续“子孙”这个话题下去,只是脸色微沉,看向简珞瑶道:“选秀一事乃是祖制,万万不能废除,皇后以为呢?”
简珞瑶知道王太后这是在逼她表态,选秀一事,萧长风可以随意表达自己的不愿,她却一个字也不能提,简珞瑶只能笑道:“臣妾觉得母后说得对。”
“还是你懂事。”王太后终于露了一丝笑意,意味深长的瞥了萧长风一眼,才继续对简珞瑶道:“你是皇后,选秀一事自然由你操持,只是皇帝登基后第一次选秀,兹事体大,万不能掉以轻心。”
简珞瑶乖巧的应了:“臣妾定谨遵母后吩咐。”
“你自来懂事,把这事交给你,哀家是再放心不过的。”王太后总算满意了些,敲打完简珞瑶,又开始安抚了,“咱们女人啊,最要紧的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即便宫里头进再多女人,你皇后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
王太后说什么,简珞瑶便应什么,满意了的王太后这才放行。
回坤宁宫的路上,简珞瑶和萧长风一路无言,一直到回了里间,萧长风才揽了简珞瑶的肩,低声道:“瑶儿也不必太上心,摆出个态度应付一二便成了,反正最后也不会有选秀。”
简珞瑶闻言挑眉,诧异的看向萧长风:“你还有别的法子不成?”
萧长风只是笑而不语。
简珞瑶是相信萧长风的,两人相知相许,也数十年了,简珞瑶打心底里信任萧长风,就跟信任自己一样。或许女人天生爱猜疑,爱多想,但就是这一点猜疑,也被萧长风的行为给打散了。
在王太后跟前,萧长风是真的有表现出坚决,没有坚持到底,是因为王太后也同样坚持,毫不退让,僵持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况且王太后是长辈,于情于理都比他们占理。萧长风真要为选秀的事跟王太后闹翻,最后的责任恐怕还在她身上。
但至少萧长风表明了态度,他并没有因为王太后的坚决就顺水推舟,转过头来还跟她抱怨他推拒了但是徒劳无功,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要是真心不想,总能找到办法的。简珞瑶现在相信萧长风能处理好,便没有纠结于这块,只如萧长风叮嘱那般,着手开始准备选秀的事了。至少在王太后和外人看来,她这个皇后对这事还是很上心的。
王太后见着简珞瑶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到底也放了心,便没再关注简珞瑶的工作进程。
而京城,不知何时却流传出一种说法,说如今的皇后天生凤命,如今的圣人娶了她才登上皇位的。
这个传说越演越烈,都传到身居后宫的简珞瑶耳里了,她还没往别处想,第一反应是当年抽到的那支签文。
可那支签文到目前为止也就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她二哥,另一个是王瑞芳。
王瑞芳确实前段时间随丈夫回京述职,她丈夫在兵部领了个职,王瑞芳自然也随夫驻京。可简珞瑶知道,王瑞芳真没必要这个时候透露出来,当年萧长风正夺位的关键时刻,她都能替自己保守秘密,谁也没说,现在就更没必要了。
简珞瑶还是很相信这位自己唯一的闺蜜。
王瑞芳首先排除,就剩下她二哥了,即便不是很确定她二哥的动机,简珞瑶还是让人请了简千珩入宫一趟。
虽然是亲兄妹,简千珩也不好大咧咧的进出坤宁宫,领了萧重乾这个幌子一道过来的,兄妹俩碰头,有正事要谈,萧重乾便被打发走了。
萧重乾还不乐意:“母后,三舅,你们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简千珩轻笑道:“重乾还知道这叫过河拆桥?”
“我懂得可多了。”萧重乾挺了挺小胸脯,十来岁的少年,在外人面前已经是一派尊贵非凡,只在父母跟前才会露出这般神情,“你们要商议什么?未准我也有好的建议。”
简珞瑶瞥了他一眼,道:“你妹妹昨儿还念叨你怎么不过来看她,现在有功夫,还不过去陪陪她?”
“母后又骗人,妹妹这个时辰还在睡呢,我能陪她什么。”萧重乾不满的嘀咕着,但还是抬脚出了屋子。
萧重乾走后,简千珩也不等简珞瑶开口,直接问道:“你要问凤命的事?”
见简珞瑶点头,简千珩又笑了:“虽说这事是我做的,不过却并非我能控制,你也别多想,总之对你不会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