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找到一个……”东方琳搜了半天,开口念道,“错银双翼神兽,平山战国中山王墓出土。”
手机上跳出来的是一张图片,上头是一只错银青铜兽,其形象头似虎身似龙,背后还生有双翼。
“看着倒像,但这只是雕像,到现在都只叫‘双翼神兽’,连个正确的名字都没有,极可能只是雕塑,并不是真正的妖兽形象。”东方瑜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人说了,翅膀不止一对。”
“他是不是看错了啊?”东方琳再次质疑,“坑道里头黑乎乎的,就算有灯也不明亮,再说妖兽一下子掠过,看他吓都快吓死了,哪能看得那么清楚?”
“陆机曾经说,他发现了鸟的痕迹。”管一恒忽然想了起来。
“酸与!”东方瑜脱口而出,“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与,见则其邑有恐。”
这是《山海经北次二经》里的原文,说酸与这种鸟,身体像蛇,有四只翅膀,六只眼睛和三只脚,如果出现,该地就有大恐慌。
“其邑有恐……”管一恒皱皱眉,“这跟大旱……”
“大旱也可以引起恐慌。”东方琳眨着眼睛想了半天,“要说是鸟,又像龙一样身体是长的,还有不只一对翅膀,那也只有酸与了。”
东方瑜点头:“酸与在十几年前曾出现过一次。我听爷爷说过,是九八年大洪水的时候,酸与出现在闽江一带,险些造成决堤。后来酸与突然消失,大堤最终保住了——对了,酸与究竟为什么突然消失,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当时协会已经派人去了,却没抓住。这过了十几年,又出现在这里了?”
东方琳睁大眼睛:“是被驱逐了吗?”
东方瑜摇摇头:“当时大雨不止,很难找到酸与的踪迹,去出任务的一位张家天师已经准备拼着折十年的寿也要用龟镇来镇堤了,结果酸与忽然消失。大堤本来眼看着要垮,最终还是保住了。反正几位天师都说自己对酸与没有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至于究竟是不是被天师们惊吓走的……不太好说。”
管一恒对酸与是为什么忽然消失的暂时没有兴趣研究:“九八年那是全国性的大洪水,并不是酸与招来的。如果按这种情况来说,酸与应该没有招来水旱灾祸的能力,只是在灾害之中火上浇油,制造更大的恐慌才对。”
“那不是酸与还能是什么啊?”东方琳摊开手,“真的再搜不出来了。”
“不管是什么吧,我们明天去矿坑看看再说。”东方瑜说着,又接到几条短信,“一鸣和张亮在平顶山,还有两个人在鹤壁,都在杀旱魃,不过还好,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旱魃,那两地出现旱魃也是凑巧有事,都有死者。一鸣和张亮已经解决了旱魃,后续那就是当地警方抓凶手的事了,他们正在当地搜索,看还有没有漏掉的——哟,董涵和费准也来了。”
东方琳现在对董涵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他来干什么啊?”
“费准今年的积分还不够呢。”东方瑜一针见血,“他又没法自己独立出任务,当然还要董涵带他来。嘿,比咱们到得还早好几天,现在就在唐庄!”
唐庄是登封市的下辖乡,在登封市东北面,离得不远。管一恒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怎么想见到董涵和费准。
东方琳做了个鬼脸:“也不知道瑛堂姐看中他哪一点?不就是姓费嘛,还是旁支的呢。”
“别胡说。”东方瑜轻轻训斥了她一句,“他们是大学同学,当然是有感情了才订婚的。”
东方琳一句话出口,也发觉自己的话不大妥当,吐吐舌头低下了头。东方瑛跟费准已经订婚了,如果说其中没有半点联势的打算,那恐怕大家都不会相信,但说出口来就不合适,尤其是自家人,更不应该这么说。何况费准是费家旁支,东方瑛也一样是东方家的旁支,东方琳说费准,其实也就跟说东方瑛一样。
世家总归是世家,即使是旁支子弟,大家都是一个祖宗,对外便须和睦。虽然管一恒跟他们关系好,但也不合适在他面前说这些。
明天要入山跋涉,三人也不多说,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下了。
管一恒却是辗转反复,难以入睡。贝壳还在胸口挂着,有种微微的凉意,在酷暑之中格外清晰。叶关辰现在在哪儿呢?这会儿管一恒倒真的希望这枚贝壳有定位器的功能了,如果是那样,叶关辰现在也应该到登封来了吧……
第二天一早,三人六点就起身,直奔嵩山。
嵩山在登封市西北面,由太室山与少室山组成,总面积大概有450平方公里,东西绵延60多公里,合共72峰。这里原是道教主流全真派的圣地,又有著名的少林寺,盛夏时间山中清凉,来旅游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七十二个峰头,并没有完全开发,总有游人罕至的地方,譬如说那个私人煤矿。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东方琳爬山爬得一头热汗,简直要佩服这些人了。
东方瑜抹了把汗,抬头看看四周,这是个小小山谷,四面峰峦如屏风一般,只能看见头顶一块天空:“估计可能是有人偶然发现的。”嵩山一带多有夹煤层的地形,附近已经开发了几处煤矿,这里离得虽然远,但地层大概是相同的。
小煤窑已经被回填了,但从地面上仍旧看得出来,像是大地的一块伤疤,十分难看。东方瑜一看就摇了摇头,回填之后破坏了现场,想要从煤窑里留下的痕迹分析出是什么怪物,已经不大可能了。
不过三人仍旧绕着煤窑周围走了一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二百来米外的一棵树上发现了爪子抓过的痕迹。
“看起来的确是鸟爪。”东方瑜观察着树皮上留下的两处爪痕,细长而深,且前面有三道,后面还有一道浅些的,覆盖面积都有成人手掌那么大,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前三后一,这是典型的鸟爪,没有一种野兽的爪子会这么长。
管一恒却比划了一下这两处爪痕,表情有些奇怪:“这鸟——是在斜着跳吗?”
他这么一说,东方兄妹两个才觉察出不对劲来。两处爪痕几乎是并列在树干上,如果是一只双足鸟,那它这样抓住树干的时候,整个身体是与地面平行的。这个姿势当然不可能保持平衡,除非它只是蹬一下树干借力。
东方琳想像了一下一只鸟用与地面平行的姿势蹬树干,也觉得有点难以想像:“或许在跟什么搏斗?”正经的鸟要用飞的啊,这种飞行姿势可够——古怪的。
“没有搏斗痕迹。”东方瑜立刻否定了妹妹的猜测。
“而且酸与有三只脚,为什么只留下了两只的痕迹?”管一恒弯下腰,在树根和地面上细细找起来。
地面上生满了杂草,已经过了两个月,杂草生长起来,即使当初留下了什么痕迹,现在也找不到了。
“总之未必是酸与,我们仔细些。”
酸与虽然会给一地带来大恐慌,但本身算不得什么有杀伤力的妖兽,不要说跟九婴这种水火奇妖比,就是跟铮之类相比也差得太远,只是滑溜难缠些。但如果换了别的妖兽,可就未必容易对付,因此三人都警惕起来,各自暗做准备,顺着爪痕的方向向前走去。
进入树林之中,爪痕陆续又出现了几次,却是有大有小,可见妖兽并非一只。这些爪痕几乎都是在树干上发现的,偶尔会在石头上发现一两次。奇怪的是,每次发现的爪痕都是平行的,且在树干下部,如果这是鸟,总在膝盖以下的高度飞也太奇怪了,而且这么蹬来蹬去的助力,很难让人想像它的飞行姿势。
东方瑜比了比爪痕的大小:“按这种比例,翼展至少有二三十公分,这么飞肯定翅膀要蹭地,是展不开的。”
“可惜好几个月了,不然地下大概还能找出痕迹来。”东方琳踢了踢那些茂盛的野草,叹了口气。
“但这鸟为什么不往高处飞?”管一恒皱着眉头,“酸与是能飞的。”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可以肯定不是酸与了,但一时之间,谁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鸟类妖兽是这种样子。
“这里有烧过的痕迹!”东方瑜在前方忽然喊了一声,管一恒迅速走过去,便见一块空地上有一圈焦黑的颜色,在这个焦黑的圆圈中间有几块石头,其中最大的那块已经裂开。
管一恒脸色一变,迅速掏出手机,调出了云姨发给他的那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里拍的石头,跟眼前这块一模一样:“陆机来过这里!他就是在这里发现痕迹的!”不过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我们分开来找,东方你带着琳琳往那边,我往这边。”管一恒将七枚五铢钱紧紧握在手心,拔脚就往前走。
虽然干旱,但山中草木理应比外面更茂密,但从这里往前,管一恒却发觉地上的杂草稀疏了许多,有不少枯黄干死,连树也没精打采的,比刚才进山路上看见的地方似乎更为干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