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美云却一点儿也睡不着。
整个晚上她在床上来回翻腾,搞到最后老伴谢建文实在受不了,索性去了隔壁客房睡。她还犹不知足,恨不得冲到楼上去敲儿子的房门。
可儿媳妇今晚在家。平时应酬不断总要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的周忆,今天难得早回来。小夫妻俩吃过晚饭就双双回房,看样子是奋勇造人去了。
可真的能造出来吗?
钟美云这几年已经渐渐不抱希望了。当初她是很看好周忆的。周家和谢家是世交,周忆也算她看着长大的,比起一文不名的成韵来说,她真的好太多了。
而且她那时候未婚先孕有了儿子的骨肉,他们结婚她相当乐见其成。可后来周忆怀着孩子坚持拍戏,那孩子五个多月的时候就没了。
钟美云暗地里打听过,好像说是个女孩儿,她也就没太伤心。满以为他们很快又会有儿子,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年,周忆的肚子竟再没有动静。
在不孕这种事情上,婆婆永远不会把责任搁自己儿子头上。在钟美云看来儿子是没问题的,否则当年那个孩子怎么会怀上。那肯定是周忆的问题。女人容易得妇科病,不孕的因素也比男人多。
这播种的土地要是出了问题,她儿子的种子再好也没用啊。
她也曾想让周忆去做个检查,可儿媳妇是知名人物,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好听,连带着谢家脸上也没光。再说她那么忙!
想到这里钟美云不由叹息。以前嫌成韵没本事赚不回来钱,现在又觉得周忆太能干整天压她儿子头上。两相比较起来,倒还是成韵略胜一筹了。
她现在也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短浅目光,女人不会挣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谢家又不缺钱,什么都没有孙子来得重要。
周忆家势不差,自己又能挣钱,她这个当婆婆的就有点压不住她。换了成韵试试,要结婚几年没孩子,早被她押着去医院了。
而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成韵不是不能生,还是相当能生。今天那两个孩子都是她的?这俩孩子大的看起来四岁左右,小的至少也有三岁。钟美云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怎么算怎么觉得不对。
四年前成韵刚和儿子离婚,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孩子。或许那个大的不是她的,可那个小的管她叫妈妈,这肯定错不了。
成韵刚离婚就改嫁,她有这本事吗?
钟美云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个大胆的假设。这下子她更睡不着了,兴奋地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第二天一大早儿子刚起床她就把他拉下楼去,旁敲侧击地问起来。
“儿子,妈昨天见着小韵了。”丈夫和周忆都上班去了,家里就他们两个主人。
谢子桓顶着一头乱发不停地打呵欠,随意回了句:“哦。”
“她跟个男人在一起。”
这下谢子桓一下子清醒过来,来了精神:“什么样的男人?”
“个子很高,长得很漂亮,要不是他个子高又剪着短发,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女的呢。”
谢子桓眼前立马跳出孟青和的形象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成韵还真跟孟青和在一起了,一想到这个他就窝火,就跟被人抢了心爱之物似的。
钟美云的重点却不在那个男人身上:“她还带了个男孩儿。我听那孩子管她叫妈妈。儿子啊,你们当年分开的时候,她有怀孕吗?”
“当然没有。”
“真的吗,你确定?”
谢子桓拿起份报纸佯装看报:“如果真有了她会不说吗?”
“那倒是。不过也可能她当时不知道。刚怀孕也没有征兆,她小姑娘不懂也是有的。”
“就算这样她后来不会来找我吗?别的不说,赡养费总要敲一笔吧。”
钟美云的眼里立马闪现出失望的神色。儿子说得有道理,成韵又不傻,白替他们谢家养孩子不成?她要真有了子桓的儿子,光靠着那孩子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要知道她当初走的时候,谢家可没给她一分钱。
孙子的美梦瞬间破灭,钟美云气得连早饭都没吃,换了衣服化了妆就出去找人搓麻将去了。只留下谢子桓还拿着那张报纸怔怔出神。
成韵有孩子了?那是谁的孩子,是孟青和的吗?谢子桓觉得太荒唐。他虽跟孟青和没有私交,关于他的事情多少知道一点。这是个不近女色的家伙,生活乏味无趣到了极点,他怎么可能恍无声息地结婚还有了孩子呢?
这绝不可能。但如果不是孟青和的,会是谁的呢,会是他的吗?
谢子桓刚才的话不过是用来敷衍自己老妈的。事实上他比老妈更了解成韵,这是个相当有骨气的女人,离婚的时候那种坚决和冷漠简直让他恼火。也正是因为她这样,他才毫无留恋地离了,否则说不好他会不会脚踩两条船,过一过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那种生活。
以她对自己的恨,怀孕了不说也不是不可能。谢子桓最近刚对成韵重新燃起了一丝兴趣,就得了这么大个消息,心里的兴奋几乎按捺不住,当即就找了人来,让他们替自己调查成韵这几年的生活。
他就不信查不出点名堂来。若他们真有个孩子……谢子桓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成韵完全不知道谢子桓在调查她,她最近简直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先是斯文那里的事情,在听了“方响”的话后,她第二天就去找了斯文,将汤峻这个名字摆到了台面上。
斯文没料到她会知道这个,在听到“汤峻”这两个字时表情一滞,瞬间泄露了所有心事。成韵一下子全明白了。
她恨铁不成钢,拿起沙发上的靠垫狠狠地砸了斯文几下,咬牙骂道:“你这个傻瓜,你是不是疯了。孟青和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你想年纪轻轻就横死街头吗?”
斯文还在那里梗着脖子不认错:“我就想炒作一下嘛,谁知道他那么难弄。几张照片的事情,他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嘛。从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
成韵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跟章义彬不一样,他不是混娱乐圈的人,他是操控娱乐圈的人。你借什么人炒作不好,为什么非得是他呢。是不是章义彬的事情让你尝到了甜头,你以为拉个更大的人物炒作能红得更快?别天真了,得罪了孟青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红了。”
听到这话斯文身体一哆嗦,显然也有些害怕。可一想起某人许下的承诺,又立马变得坚定起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红为了出名,她可以付出一切。
成韵不懂,她自己无欲无求,不明白对一个明星来说红与不红的差别有多大。为什么那么多女人甚至男人不顾一切爬到大人物的床上去,他们就是为了红而已。
在这个圈子,被不被人睡得或是被谁睡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人们唯一在意的就是你红不红。只有红了,才能在这个圈子里活得像个人,否则就只能像狗一样活着。
看看秦思璇,被人灌了药带进房间,白白睡了连个名字都没留。她能怎么样,除了关起门来哭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不红的代价。
换成是周忆,就算有人想白睡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但这些话她不能对成韵说,为了缓和对方的怒意,她只能转换话题:“思璇怎么样了,你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她,她心理比我脆弱,我怕她想不开。再说她那个男朋友阿海,天生的炸药桶,这事情要被他知道了,可有热闹瞧了。”
一提到秦思璇,成韵又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来找斯文之前先去找了秦思璇的助理小于,问她那晚的事情。小于是个眼镜妹,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听她问起昨晚的事情,略带抱歉地解释:“我碰到个朋友,也是给人当助理的,我们俩就多喝了几杯。后来我有点醉了,她就带我回家,我就把思璇姐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