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說的常婕妤正是連喬原身得罪的那一位,其實兩人並無太大過節,不過是在御花園狹路相逢時,連喬忘了向她行禮,常婕妤因此生恨,借著淑妃撐腰將其禁足。
連喬這樣的出身,骨子裡難免倨傲一些,常婕妤卻只是一個小縣丞的女兒,也難怪連喬看不上她。可是女人的心眼就只有針尖那麼大,後宮之中尤其如此,每日閒來無事,就只有彼此傾軋為樂。
紫玉抹了一會兒淚,自己又破涕為笑,「好在往後咱們就不必怕她了,美人您今晚侍寢過後,聖上必定顏大悅,晉封也是遲早的事,到時看那常婕妤還怎麼得意!」
連喬慢慢的喝著粥,對她的美夢不予置評。夢也終究是夢,據她看來,成康帝楚源是個賢明的君主,每月連後宮都不常踏足,這樣的人怎會輕易被美色俘獲?何況皇帝一早對連家存了忌憚之心,否則也不會只封一個五品美人來試探,她的出身就註定不會得到帝心了。
當然得寵並非連喬所願,她巴不得皇帝永遠不來找她才好,這樣她才能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誰又真的想死呢?
連喬一連喝下四碗白粥,肚子都有些撐不下了,才讓紫玉將碗碟撤去。
紫玉說的不錯,她這具身子的確嬌弱,承受不了過大的刺激,可是連喬希望的正是如此,她希望自己生一場病,越快越好,這樣她才能躲過晚上的侍寢。
大約是她的誠心感動了上蒼,黃昏日落時分,連喬終於覺得腹中絞痛,想必是吃下的那些腐敗食物發揮了作用。她這才一手按著桌子,一邊微弱的呼喚紫玉。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力,這具身體比她想像中還要脆弱,等紫玉叫來太醫時,連喬已經暈在地上了。
連喬悠悠醒轉,隔著紗帳看見的是一張白淨的後生臉孔,據紫玉說,那是太醫院任職的楊漣楊大人。資歷雖不深厚,但醫術卻很高明。
連喬明知這話是寬慰,也只好裝作相信的模樣——不得寵的女人,請的太醫都是不三不四的。好在她也不指望這病快好,請什麼大夫對她都無所謂。
楊漣一邊收拾藥箱,一邊故作老成的說道:「臣已為美人開了幾劑藥方,紫玉姑娘每日抓了藥來,按方煎服喝下,不出三日就能痊癒。」
連喬在帳中幽幽地道:「有勞大人了。」
楊漣聽著那聲音雖虛弱,卻別有一種沙啞誘惑的味道,心裡不禁麻痒痒的。方才那望聞問切的一「望」,他隱約窺見裡頭的面容,著實驚為天人。
這樣的美人,為何會不得聖心呢?
他正出神,卻聽紫玉躊躇問道:「那麼大人,我們主子今夜還能不能侍寢呢?」
楊漣顯出為難的臉色,「這個麼——侍寢倒是無礙,可是姑娘你也知道,連美人如今身子甚是虛弱,萬一……」
後半句他沒說出來,但是主僕倆都領會到他的意思:侍寢畢竟是個體力活,萬一中途突然暈倒,驚擾了聖體就不妙了。
連喬不無惡意地想著:倘若皇帝被嚇得從此不舉,倒真是美事一樁。當然她也只敢這麼想想,絕不敢這麼做——害皇帝不舉一樣要殺頭的。
紫玉只好無奈的道:「那就請大人將脈案上報太醫院吧。」
太醫院知道了,皇上那邊也就知道了,今晚自然不必過來。
送走楊漣後,紫玉折返回來,一臉憂愁的看著自家病懨懨的主子:怪道總說紅顏薄命,這苦日子何時才到頭啊!
連喬好好休整了一夜,次早醒來恢復了些精神,便要起身穿衣。紫玉忙上前攙扶她:「美人您怎不多躺一會兒?」
連喬冷靜的說道:「你忘了,今日禁足已解,該去向皇貴妃娘娘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