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喬也早早地起身,讓紫玉綠珠二人為她梳妝。既是熱鬧的宴會,當然不能打扮得太簡素,以免顯得晦氣;也不能太華麗了,免得奪去皇貴妃的風頭。
她將一隻翡翠鑲金的牡丹簪子撤下,「這個太招搖了,還是不要的好。」另取了一枚雛菊紋樣的金箔花鈿戴上。
今兒是菊花宴,總歸得應點景,何況牡丹有花王之稱,難免有謀奪後位的嫌疑——宮裡的女人最會在小事上做文章。老實說,連喬對那張鳳座一點興趣也沒有,即便爬上皇后之位又如何,生殺予奪大權還是握在天子手裡。
何況,嫁給楚源這樣的男人也未必是一件幸事。
匆匆穿好衣裳來到御花園,連喬發覺她還算來得早的。雖說穆皇貴妃已經先至了,可是孫淑妃以及她麾下的幾個嬪妃都還沒到——也不知是睡晚了,還是故意給穆氏一個下馬威。
穆氏卻也不計較,冉冉的走過來,她身邊的莊嬤嬤手裡還捧著一個碩大的托盤,裡頭擺滿了各式各樣剛採摘下來的新鮮菊花。
穆氏笑道:「咱們都已經有了,妹妹也摘一朵戴吧。」
連喬留意到她鬢邊已簪了一朵嫣紅的重瓣菊,想來穆氏自知並非正宮,所以不敢僭越。
連喬就更不敢肖想皇后之位了,從容的選了一枝粉紅菊簪上——在這個時候,菊花還是真正的菊花,眾人尚未賦予它其他的含義。
簪完菊,穆氏又請她吃壽麵,「等會兒時候還長,大傢伙兒的身子恐怕受不住,還是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這個穆氏還真是體貼入微,連喬只好感激的從莊嬤嬤手裡接過那一小碗壽麵,她早上其實不習慣吃東西,總是將就著吃些糕點對付過去,今早上也是如此,因此那壽麵雖香氣撲鼻,連喬仍覺得食不下咽。
那莊嬤嬤偏偏在一旁笑道:「這是長壽麵,用一根麵條搓成了,美人可不敢咬斷了,會折壽的。」
連喬本想儘快了事,可她都這麼說了,只好梗著脖子,哧溜哧溜的將那根麵條吸進去。也不知是否強迫的緣故,胃裡越發難受起來,忍不住便想乾嘔。
穆氏看著她吃完面,才帶著莊嬤嬤姍姍離去。連喬搭著紫玉的胳膊,無精打采道:「扶我到那邊坐會兒吧。」
紫玉擔憂的看著她,「美人您近來總是如此,婢子瞧著總不大好。」
「左不過是陳疾,難道還添出新病來?何況楊太醫開的藥我常吃著,想來應該無礙。」連喬說道。
她估摸著應該是那避子藥的副作用,雖然楊漣說他開的都是溫和之藥,但醫生的話也不可盡信,誰知道是不是哄騙患者?
好在連喬也只是追求它的主要作用,至於不良反應,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那避子藥的事,她一個字也沒跟紫玉提及,紫玉這丫頭雖然忠心,但有時候也太多事,連喬可不想她到處嚷嚷。
那邊樹下原坐著一位吳選侍,見她過來,忙起身行禮,「連美人萬安。」
連喬望了她一眼,這吳選侍和常更衣完全是兩個極端。常更衣是高大豐滿健壯,而吳映蓉卻纖瘦苗條到一種境界,甚至可說病態的程度,加之她那矮小的個頭,看去更像個未發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