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喬才懶得理會她,在她看來,借刀殺人與故意傷害是差不多的罪名,區別只在於容不容易察覺罷了。趁現在皇帝的注意力還在她這兒,她當然要加以利用,總比日後中了孫柔青的算計更好。
如此種種,一場喧囂總算過去。加之連音被幽禁含春殿,無法再出來晃蕩,連喬的眼前便清爽了不少。
她本以為這個冬天可以安安靜靜度過,沒想到才消停幾日,就接過福寧宮傳來的懿旨:是孫太后要召見她。
紫玉好生摸不著頭腦:「太后娘娘見主子是為什麼呢?若說是為身孕的緣故,此前也並不怎麼關切,賞賜倒不斷的。」
連喬也有些不解,她猜測是為了孫淑妃的緣故,太后想挑她的差錯。可連喬也不畏懼,太后自己的娘家人做錯事,還有臉挑揀別人麼?何況這道身孕就是她的護身符,孫太后再如何,也不會跟一個孕婦過不去,別說裡頭還是她的寶貝孫兒呢。
連喬換完衣裳,齊齊整整的來到福寧宮。出乎意料的是,裡頭的布置並不奢靡,反而十分樸素,想來孫太后虔心禮佛,不喜富貴氣象吧——當然大家也都清楚,禮佛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太后也是從重重拼殺中突圍出來,才得以坐上今日的高位,想來手上所沾的血腥也不會少。
要滌清罪惡,研讀佛經當然是最好的。至少能給人一些精神上的安慰,保證睡眠。
連喬來前已經決定,無論孫太后如何挑刺,她都以楚源做擋箭牌:畢竟她吹再多的枕頭風,做決定的也是皇帝自己,可賴不到她頭上。
孰料見了面,孫太后卻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舊樣,她和藹的招了招手,「過來。」
連喬蝎蝎螫螫地踱過去,垂首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孫太后指指桌上攤開的一摞紙張,親切說道:「哀家正在抄習經文,你也來幫哀家的忙。」
連喬瞅著那厚厚的一疊紙和那密密麻麻的字,便覺目瞪口呆。只是礙於太后之命,她也不敢不聽。
看著連喬坐下,孫太后又款款說道:「哀家也是為你好,這些經文是為你和你腹中的孩子祈福之用,哀家已命人抄了一些,剩下的,還是由你自己來最好,才顯得誠心。」
連喬不得不佩服這位老娘娘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明明是藉機懲罰她,還說是為她好,可見孫太后從前沒少被上一代折磨過,如今也能從容的折磨下一輩人了。
當然孫太后的臉皮之厚也是無人能及的,還口口聲聲為她祈福——只怕在她平安產下皇嗣之後,孫太后便會立刻來一招留子去母,絕不手軟。
連喬怨謗歸怨謗,還是老老實實遵照太后的旨意。那檀香氣味聞著便令人犯困,連喬一邊抄經,一邊連著打了好幾個呵欠,無奈孫太后虎視眈眈在一旁盯著,連喬想懈怠都不成。
如是幾日之後,連喬便覺得渾身乏力,無精打采。比起身體所受的損傷,精神上的傷害無疑更嚴重。
加上楚源這幾天都沒來,她想訴苦都找不著機會。
好在她懷著身孕,皇帝不會長久不來。這不,待兩人再一起用膳時,連喬便擺出一副懨懨的神色,筷子幾次夾下去,都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