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如此,我也慣了。」吳映蓉不以為意,她覷著連喬的臉色道:「可是姐姐,你是不是很難受?」
連喬悽然笑道:「我哪有難受的資格,陛下是天子,並非我一人的夫婿,莫說現在只是一個郭昭容,往後還會有更多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我難道還得個個去理論一番麼?」
道理人人都懂得,可是要接受它卻不那麼容易。吳映蓉嘆道:「姐姐明白就好。不過我瞧著,陛下對姐姐還是很好的,反而是郭昭容不過爾爾,姐姐莫因此事太怪責陛下才是。」
可是不怪皇帝又能怪誰呢?若非天下的皇帝都太過貪心想做耕田的老黃牛,後宮之中又怎會波譎雲詭紛爭不斷?
女人犯錯的根源,也還是在於男人。
連喬將這副理論在心底默默咀嚼了一通,仍以一副虛弱的語氣抬頭說道:「夜深了,妹妹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也該安置了。」
吳映蓉只得起身告辭。
紫玉打了一盆熱水來替她擦身——因天冷不宜常常沐浴,可連喬又癖好潔淨,這種必備的程序是少不了的。
紫玉一邊擦拭她光裸的脊背,一邊絮絮說道:「其實娘娘不必為這個同陛下過不去。奴婢打聽過了,陛下只在郭昭容被禁足之前去過一次含章殿,之後再沒有見過她,可知陛下對娘娘您還是很愛重的。」
這大概就是後宮女人常用的自我安慰法,既然得不到一個完整的男人,能擁有大半就心滿意足了。可是在連喬看來,感情是不容分割的事,倘若硬要同別人分享,最終只會陷入痛苦的泥淖中無法自拔。
幸好她對楚源絲毫無感,無論楚源怎樣的作為都傷害不了她。只是在楚源及眾人面前,她務必要表現出受到傷害的模樣,並儘可能將這種傷害放大——皇帝的感情毫無意義,但卻是助她生存的唯一法寶。
這會子紫玉既然說起,連喬便輕輕嘆道:「可是自那一次郭昭容便有了身孕,是不是?」
紫玉的手停頓了一下,勉強道:「娘娘其實不必太介懷的,郭家不及連家煊赫,郭昭容雖美,姿容比之娘娘也還是遜色幾分,就算她真的生下一位皇子,地位又怎能及得上娘娘呢?更別說郭昭容還有可能產下公主,那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連喬靜靜地聽她分析利弊,無話可說。紫玉見她不為所動,料想她心緒仍是紛亂的,只好嘆了一聲,不再多言。
擦洗完一遍,紫玉正要服侍連喬就寢,忽見窗外燈籠光照過,想是御駕前來,立刻喜道:「娘娘您瞧,婢子沒說錯吧,陛下這就來看您了。」
連喬固執的不肯看窗外,冷聲道:「紫玉,扶我上床。」
「可是陛下……」紫玉有些猶疑。
「若陛下問起,就說我已經睡了。」連喬說罷,自顧自的躺到床上,順手還用被子將臉蓋住。
這是打定主意不見皇帝的意思。
紫玉無法,只好硬著頭皮來到殿前請了個安。
崔眉將拂塵一收,笑問道:「紫玉姑娘,怎麼不見連婕妤出來接駕?」
「回稟皇上,婕妤娘娘她……她已經睡下了,婢子實在不敢打擾。」紫玉抖抖索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