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喬聽出她聲音里的焦急,似笑非笑:「母親想聽真話麼?」
她那笑容著實古怪,宋夫人不禁有些惶惶然,試探著問道:「音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連喬接過紫玉遞來的生化湯,將那烏黑的湯藥慢慢喝了半盞,這才悠悠說道:「不瞞母親,連音已被陛下禁足,眼下困於含春殿,半步也不得出。」
宋夫人知道自家女兒的莽撞性子,一時也懶得細究原因,只當她得罪了哪位貴人,遂說道:「你是音兒的親姐姐,凡事該多提點她些,如今你正得聖寵,又誕育了公主,怎麼也不為你妹妹說句話?」
連喬將湯碗重重往桌上一頓,秀麗的眉目登時冷了下來,「母親把我想得太好性了,還得為害我的人求情,我可沒這樣的肚量!」
宋夫人不覺怔住,「音兒害你?這怎麼可能。」
紫玉方才聽了這位夫人一番理直氣壯的話,心中早已不忿到極點,便站出來說道:「夫人再不信也好,可這些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連美人大雪天邀咱們娘娘出去賞雪,還特意在路途鑿了一個寒潭,不是有意謀害是什麼?若非咱們娘娘機警,只怕已經著了道了,連公主都不一定能平安出生呢!」
宋夫人聽得她言之鑿鑿,心下已經虛了三分,只得另轉換了一副口吻道:「音兒年輕不懂事,被人利用也是尋常,何必跟小孩子動真格呢?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一家子姐妹何必生出嫌隙,萬一讓外人得了利就不好了。喬兒你大人有大量,抽空還是向陛下求個情,將音丫頭放出來罷。」
宋夫人滿以為這話入情入理,對方一定會心悅誠服,誰知連喬卻只是冷笑不迭:「母親以為二妹妹還是小孩麼?我竟不知哪個孩子嫉妒狠辣都占全了。縱然因了旁人挑撥,那也是二妹妹心術不正在先,很該懲戒一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母親以為呢?」
宋夫人正要說話,連喬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且我此般作為正是為了二妹妹好,她年少糊塗,很該趁此磨練起心性,省得日後再犯。若因為母親一念之仁,由得她在外敗壞我連家的聲名,那才是得不償失。」
沒想到這前娘生的女兒吃多了補藥,嘴皮子越發伶俐起來了。宋夫人羞惱交加,忿然起身:「你不願幫忙就算了,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消遣我?總歸老娘養你一場,你不念舊恩,反倒磋磨起自家人來了!也罷,你不說,我自找皇上說去,總好過音丫頭白白吃苦。」
她作勢欲走,連喬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由著她到御前去鬧。
宋夫人心中氣餒,無奈話已出口,再難收回,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誰知還未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杵在眼前,冷冰冰的道:「連夫人有何事找朕討說法?」
連喬暗道,皇帝幾時還學會偷聽了?不曉得在外站了多久。
宋氏壓根不敢直視皇帝面容,兩條腿軟得站也站不穩,一腔孤勇更是化作無形,她只能訕訕道:「臣婦,臣婦……」
楚源輕哼一聲,「夫人若無事,就請先回吧。連婕妤尚在休養,改日再來探望亦可。」
這已是極大的保留了宋氏的顏面,還是看在連喬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