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皇帝怕她知道了吃醋?但這件事她遲早都會知道的。
看樣子這個顧笙簫在皇帝心中已然占有不輕的分量。
連喬默默地在心底得出一個結論,抬頭看時,就看到顧笙簫唇角微彎,不著痕跡的朝她露出一點笑意,那是勝利的微笑。
果然顧笙簫已將她當成了敵人。不過她通過這種小兒科的伎倆來誇耀自己的勝利,委實顯得可鄙又可悲,看來才女進了宮也免不了墮落。
孫淑妃見旁人當著自己的面對孫太后大獻殷勤,心裡早已熊熊燒成一把火,她冷哼一聲道:「太后雖愛聽戲,外頭的戲班子卻少有入她老人家法眼的,顧妹妹還是算了吧!」
顧笙簫笑道:「能不能令太后滿意,總得見了才知道,淑妃姐姐何必急於定論呢?」
她身邊的侍女驚雀揚手重重撫掌三下,就見幕布霍然掀開,那神秘的戲班子也躍現在眾人眼前。
連喬還沒覺得什麼,身旁的人卻一個個伸長了頸子張望,似乎相當驚嘆,看來顧笙簫今日請來的並非泛泛之輩。
孫太后保養平整的臉上都開心起了褶子,「你如何將『全福班』請來的?」
顧笙簫似有些赧然,「臣妾小時候貪玩,什麼東西都想多學點兒,有一回祖母的壽宴請了全福班來家中唱戲,臣妾聽著那唱詞咿咿呀呀的頗有韻致,就斗膽到後台一觀,一來二去的結識了那班主,那班主還說臣妾頗有資質,偷偷地教了臣妾幾句唱詞,可惜臣妾學了一兩月就沒學了。後來聽說這全福班改行不做了,臣妾還頗為惋惜,如今逢著太后壽誕,臣妾便想能不能將其請來為太后祝壽,不想一試就答應了,可見臣妾的麵皮雖薄,還是有些用處的。」
孫淑妃嗤道:「顧大學士可真會教養女兒,小小年紀就跟著戲班子廝混,倒不怕養出一身風塵氣。」
孫太后皺眉,「淑妃,你這話就有失偏頗了,人情練達即文章,又不是唯有詩書才能培養性情,哀家瞧著顧氏這樣就很好。」
孫淑妃沒想到孫太后為了一個外人指責起自己來,好生悶悶不樂。但她自己也並非食古不化的女學究,適才的論據站不住腳,只好鳴金收兵。
顧笙簫掩口而笑,並未因此失掉半分端莊氣度。可想而知,她就算從小看《西廂》、《牡丹》,也沒人會因此說她不是淑女的。
眾人紛紛入座看戲,原本太后的壽辰只是一個強制性的盛會,因了顧笙簫請來的全福班,反而多出幾分額外的趣味。
連喬對於唱戲本就興致缺缺,加之點的多半都是些熱鬧戲文,聽去更覺得昏昏欲睡。她見眾人看得聚精會神,自己便用寬大的衣袖悄悄掩住口鼻打盹兒,很有幾分上課打瞌睡的刺激感。
吳映蓉悄悄的在她耳畔道:「姐姐,你瞧那扮小旦的俊不俊?」
連喬的心思壓根沒在聽戲上,映蓉一說,她便眯縫著眼瞧了瞧,果然看到台上一個風流嫵媚的人物,水袖輕擺,舉手投足比女子還嬌媚幾分——但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不是女子,因為他的肩膀略顯寬闊,而輪廓儘管用妝容描畫得十分柔和,也還是有些方方正正的意味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