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連喬卻也奇怪,照吳映蓉這樣的心機,她要是想爭寵,勢必能得皇帝幾分垂憐。可她卻始終偏安一隅,如牆角一枝獨自盛開的花,只為自賞,卻不想引人注目。
這樣的人,似乎生來就不該入宮的。
映蓉調弄了楚珮一番,又仰頭笑道:「連皇貴妃都不得跟去,姐姐就更不必替我難堪了。」
楚源曾象徵性的問過穆氏的意思,是穆朝蘭自己提出不去的,說內廷瑣事繁多,若連她也離開,恐怕無人打理,再則太后亦漸漸年高,豈有勞動她老人家的道理。楚源見穆朝蘭這樣賢惠孝順,自然無不依從。
連喬聽了唯有佩服,要當好後宮的一把手看來也不容易,穆氏兢兢業業地工作,為成為嬪妃表率不懈奮鬥,連僅有的一點娛樂活動也要犧牲,真是太偉大了。
所以皇帝也樂於成全她的偉大。
二月末皇帝的儀仗便起行了,為了交代公主的事,連喬出來稍晚,抵達宮門前時,只見嬪妃們已陸續到得差不多了——其實也沒多少,除了孫淑妃、楊賢妃、尹婕妤,下剩的便只有初入宮的那幾位。
宋思懿當然也在,但今日的焦點並非是她,而是位分最尊的孫淑妃。
孫柔青穿了一身玫瑰紫繡金線的長衣,不是正大光明的紅,卻比正紅更加瑰麗奪目。她精緻的面容上顧盼生輝,正與楊盼兒她們幾個談笑自若,還似有如無的睨了連喬一眼——那目光可謂得意極了。
穆皇貴妃留守京城,難怪孫柔青這樣高興,有權有勢的女人自是容易自信心膨脹。
綠珠見了便有些失悔,「早知眾人都換上了春裝,咱們該少帶些大毛衣裳,累贅不說,也不好看。」
連喬輕輕巧巧的笑道:「光好看有什麼用,得派的上用處,聽我的總沒錯。」
此去一路向北,溫度只會低不會高,孫淑妃等人現在看起來美麗動人,到路上只怕就成了「美麗凍人」了。連喬寧願多備幾件衣裳,也不願在寒風下強顏歡笑。
皇帝還沒出來,可是也快到了,連喬便攜了綠珠的手,施施然向華蓋走去。
*
此時碧鳶也正扶著連音的手,小心翼翼從西邊過來。連音果如前言,穿了那件遍地桃花的衫子,妝容精緻得像一隻粉蝴蝶,連走路的姿態都覺揚眉吐氣。
她被禁足含春殿一年有餘,實在憋得夠久了。
碧鳶眼尖,一眼瞧見那頭正欲踏上車駕的連喬,遂提議道:「美人,連婕妤就在那兒,不如咱們過去打聲招呼吧?」
雖說是試探性的口吻,連音聽了照例的表示不滿,「她算什麼東西,還得我過去趨奉她?」
話是這麼說,連音還是朝這位長姐挪動步子。她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覺得態度放軟和些也別無壞處,說不定還能在皇帝面前裝一下姐妹情深,引得皇帝更加動情——沒有好處的事她當然不願做。
誰知到了近前,連喬明明已瞧見她們,卻自顧自的踏上馬車,還把厚重的垂簾放下來,儼然豎起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