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女子編排得頭頭是道,呼延旭嘴角不禁輕輕勾起。他當然是不會拆穿的。
連音卻氣得當時要與她理論,找什麼由頭不好,說自己的妹妹拉肚子,什麼人呀這是!
連喬在她胳膊後頭狠狠擰了一把,微笑對著眾人,就算是假話也須理直氣壯,不然一眼就會被人看穿的。
連勝不覺皺眉,「既這樣嚴重,怎不叫陛下知道?」
「這種事怎麼好對人說呀!妹妹她又是最好面子的。」連喬做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樣,「先前連我都瞞著呢!要不是怕耽擱趕路,大約還不願意治。」
連勝信以為真,「原來如此。」總算他還記得問連音一聲,「那妹妹的病治好沒有?」
「快好了。」連音無精打采的點頭。聽到自己的形象被人這樣歪曲,她差點氣得吐血,恨不得把連喬那張假仁假義的面孔撕下來。但現在要緊的是儘快回去,其他恩怨只好暫且撇在一邊。
連勝不再多問,向呼延旭道了謝,就領著兩位魯莽的姊妹沿原路返回。
連音越想越覺得憋氣,待要上前向哥哥訴說委屈,連喬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低聲叱道:「你瘋了!若此事讓旁人知道,你我焉能有顏面苟活?」
這也正是連喬不敢將事情鬧大的原因,這個時代對女子實在太過苛刻,身為皇帝的妃嬪更是如此,一旦被人知曉她們有失貞的風險,她們就只有自盡一途。所以哪怕遭受再大的羞辱,也只能當做被瘋狗咬了一口,不能去找瘋狗算帳。
連音悶悶不樂的道:「這也就算了,方才呼延旭要拿金子給咱們做補償,你怎的又不收?」
連喬恨不得將她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頭裝了多少漿糊。她沒好氣的道:「這不是一樣的道理!收了別人的東西,不就證明其中有貓膩,你以為他們是傻子?」
這個呼延旭無疑也是位狠角色,且比他大哥更為聰明,看來北漠日後也免不了一場風波了。
連喬分析得頭頭是道,但連音聽著沒一句話舒心的,她只覺得自己倒霉透了:仔細瞧來,她其實什麼好處也沒撈到,只是無辜的陪連喬遭了一場罪,她大概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人。
回到營地,四下里已是靜悄悄的。連勝見皇帝帳內還有光亮透出,便向連喬示意道:「我送二妹回去就好,你且去向陛下報個平安罷。」
他意味深長的注視著連喬,「以為你失蹤,陛下不知有多著急,這會子恐怕睡都睡不著。」
誰信吶,連喬在心底無聲的翻了個白眼,面子上卻還是點了點頭:哪怕裝樣子也罷,皇帝的面總是要見的。
她匆匆朝連音丟去一個警告的眼色,暗示她不可胡言亂語,這才快步朝楚源的帷帳走去。
經一個小太監通傳以後,就聽到裡頭傳來沉鬱的男聲,「進來。」
連喬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去,就看到楚源盤腿坐在油燈前,面前攤著一本薄薄的書冊,像是在翻閱,又像是心不在焉,連身上的外袍都未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