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帝過來,連喬就裝作無意的提起德妃到來之事,楚源聽了只是微微皺眉,「不用理她,她本就有些瘋病。」
連喬將蔥白五指放在他結實胸膛,在心口處輕輕繞著圈子,很像要挖出皇帝的心來。她細聲問道:「當年李家果真到了罪犯滔天的程度麼,為何德妃卻這樣不甘心,莫非裡頭有什麼隱情?」
她知道這話問得不妥,又補充一句,「臣妾只是隨口一提,陛下不想說便算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楚源撫摸她的秀髮,面上卻有幾縷不屑,「朕自問手上從無枉死之魂,李氏罪不容誅,合該亡族,朕留她一命,不過是念著她伺候朕數年的情分,只是有些人永不能知足。」
連喬在心底微微嘆了聲:她與李德妃的立場雖有相似,卻又是完全不同的。李氏的家族已經沒了,她可以一心一意地怨恨皇帝,毫無後顧之憂。但是連喬不能,她家中尚有人在,她還有一雙兒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比任何人都要自私,這輩子她只為自己而活。所以她並非不恨皇帝,而是皇帝不值得她恨,和今後長久的光陰比起來,一切恩怨都算不了什麼了。
說起來,李氏這樣憎恨楚源,或許也有曾經愛過的緣故,沒有強烈的愛,也就不存在極強的恨……至於連喬,她始終將皇帝當成同床共枕的陌路人,從未交託真心,自然無所謂愛恨。
想到李氏臨去時那怨毒的眼光,連喬又莫名不安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即將發生,但是無法預測得到。
楚源覺出她身子微微發抖,將她往懷中攏了攏,「怎麼了?」
「臣妾覺得有點冷。」連喬嬌笑著,將光裸的身子貼近他。產後她依然恢復得很好,沒了家族,這具身體便是她最有利的武器,也許比家族還更有用。
皇帝的眼中已有些痴迷,他細細齧咬連喬華澤的肩膀,在她耳畔啞聲說道:「阿喬,朕還想和你要一個孩子……」
連喬勾起腳趾,將簾帳放下,只餘一室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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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日,皇帝攜貴妃連氏出席明郡王楚清大婚。不帶穆氏,不帶淑妃,獨獨帶了連喬,足可見她如今的殊寵。
楚源多飲了幾杯酒,回去的路上便顯出醉態,臉頰也泛起微紅,倒比平時多了幾分可愛——不過是表象而已。
連喬和他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彼此並靠著,任由皇帝將腦袋輕輕挨著她肩膀。她注意到楚源眼裡有些追懷往事的意味,興許是想起了自己大婚時的模樣。
連喬輕輕笑道:「想不到素以風流著稱的明郡王也會有今日,就不知那位永寧伯府的小姐能否管住他,不然明郡王若仍是那副德行,只怕新娘子也是要吃苦的。」
楚源帶著醉意輕輕搖頭,「朕倒覺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怕是改不掉的。」
連喬心道狗改不了吃屎,你還不是一樣。她推了推楚源的胳膊,「陛下忍一忍,要睡也等回宮再睡,不然受了風寒,臣妾可擔不起!」
正苦勸時,忽然外頭嘈雜聲陡起,隱約里還有內侍急切的呼叫,「護駕!快來人護駕!」
這是拍哪門子古裝戲呢,連喬納悶想著,才一掀開帘子,一柄明晃晃的劍尖便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