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面露尷尬之色,乾咳了兩聲道:「表妹,當時我見你因孫家之事一蹶不起,一時憐憫才想助你振作,並非存心,那件事你還是忘了吧!」
他這話本是不假,那時孫家被人告倒,孫柔青終日以淚洗面,楚清念及小時的情分,才想著過去安慰幾句,不知怎的便安慰到床上去了。他過後也頗自悔,深怨自己孟浪把持不住——他雖然在京中名聲不好,卻從未想過勾搭達官貴婦,更別提生長深宮的皇妃,那可是要殺頭的。他還有幾十年好活,大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何必冒這掉腦袋的風險?
是以後來他便有意避開與孫柔青見面,就連今夜的約會本來也不想赴的。奈何那封信箋上說得委委屈屈,孫柔青又以性命相威脅,楚清一時心軟便又來了。
孫柔青見他絕口不提兩人情分,只勸她侍奉皇帝為要,心內一陣氣苦,面上反倒冷笑出聲,「我倒是想忘,可有人偏偏不讓我忘記,你不妨猜猜,我這肚裡是誰的孩子?」
她將微微浮腫的手掌貼在腹上。
楚清目瞪口呆的望著那處,簡直不能相信自己雙耳聽到的,僅僅一夜露水夫妻,原來會埋下這樣的禍根。他猶疑道:「你確定沒弄錯麼?」
「你以為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傻子,會不知道肚中孩兒的父親是誰?」孫柔青嗤道,聲音里有一種絕望悲涼之感,「我倒寧願這孩子是陛下的,省得成日提心弔膽,可偏偏這孽種的父親是你,你叫我還能有什麼法子?」
楚清遲疑著撫上女人的肚皮,此時心裡的感受卻十分奇異,這些年遊蕩花叢都是片葉不沾身,哪怕有了家室,那位嫡妻卻不曾為他生下一男半女,想不到突然他便要做父親了。
「你打算怎麼辦?」楚清輕輕說道,語氣卻不自覺的軟下來。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儘快將這麻煩除去!最好是你從外頭尋一劑落胎藥過來,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孽種解決了,咱們兩人都能安生。」孫柔青氣惱的望著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先時故意吃了那麼多寒涼之食,誰知自己的身子糟蹋夠了,這野種卻分外堅固,始終不肯下來,否則孫柔青也不會走投無路,只能找楚清設法。
楚清聽她一口一個孽種,只覺十分刺耳,怎麼說那也是他的孩子!體諒孫柔青心情焦躁,他也只得罷了,柔聲勸慰道:「你別急,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諒無第三人知曉,咱們可以慢慢想法子。」
他猶豫著往那處瞥了一眼,說出自己的想法,「要我說,不如你乾脆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孫柔青大驚,「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旦此事被人察覺,你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柔青,你聽我說。」楚清安撫地扶著她的肩膀,「你現在月份已大,不可胡亂用藥,一個不慎,興許連你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孫柔青本就是怕死之人,一聽這話果然動搖了,「那怎麼辦?」
楚清籌之爛熟,遂侃侃而談,「所以我說你應該把這孩子生下來。如今孫家在朝中已無勢力,你又是戴罪之身,能保護你的唯有這孩子。若生下一位皇子,你便能母憑子貴,重新在宮中屹立不倒,即便是位公主,也足以助你站穩腳跟。往後孫家若想興復,少不得著落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