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事實並沒有這樣誇張,皇帝撞破那兩人偷情私會之景,只是冷著臉一言不發的離開,那兩人更是僵在原地如泥塑木雕一般,哪還有功夫求饒——可見藝術都來自生活的加工。
連喬雖叮囑了怡元殿的宮人不可私下議論,但是她哪堵得住滿宮的悠悠之口,況且孫柔青隨即就被皇帝下令禁足,明郡王也稱病不朝,無形中更佐證了流言的真實性。
後宮不寧,穆氏在諸嬪妃來請安時便肅容說道:「淑妃因對貴妃無禮才被陛下禁足,宮中卻謠言不斷,諸位妹妹都須管好自己宮裡的舌頭,若再讓本宮聽見類似的言語,必定嚴懲不貸。」
眾女雖口裡答應著,其實並不十分相信:淑妃對貴妃不敬也不是頭一回了,何以偏偏這次撞在槍口上?皇貴妃越是這樣疾言厲色,越叫人疑心裡頭有什麼隱情。
直到穆氏狠心將幾名散播謠言的宮人押入暴室,後宮的騷亂這才收斂了些,只是皇帝的光輝形象已經挽救不回了。
男人被戴綠帽子,得到的除了同情,往往還有嘲笑,即便是天子也逃不脫這一定律。
連喬在心裡默默為他點蠟。
楚源再過來怡元殿,已經是五日之後。連喬見他眼圈微青,雙目帶赤,就知道這幾日皇帝一定睡得不好,她也不敢多問,忙著將皇帝脫下的大氅接過,畢恭畢敬的將他迎進去。
這一頓晚膳也吃得沒甚滋味,皇帝始終一言不發,連喬也不好開口,空氣好似凝固一般,讓人心悸得慌。
直到飯後取清茶漱了口,皇帝才淡淡抬眸,「如今因為淑妃之事,宮裡想必已傳遍了吧?」
「都是些小人之言,陛下不必放在心上。」連喬訕訕說道。流言雖是現實的強化版,但畢竟來源於現實,殺傷力甚至更為巨大。
「朕終究淪為了臣民的笑柄。」楚源自嘲的笑道。
連喬心道皇帝也太誇張了,這話也就敢在宮裡說說,誰還敢傳到外頭去?這樣多疑,難怪夜夜都睡不好呢!
連喬埋頭扒下最後一口飯,才沉默著問道:「那兩人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她有意迴避了姦夫淫-婦這幾個字眼。
「朕已決意賜淑妃白綾,至於明郡王,他大約會在數月之後死於一場暴病。」楚源平靜說道。
看來皇帝到底咽不下這口氣,而且考慮得十分周全,倒不如說反被這件事脅迫:那兩人要死,而且不能一起死,免得被人看出端倪——皇帝終究是好面子的。
連喬對於這樣的決定無話可說,只嘆道:「早知如此,當時臣妾便不該攛掇陛下去看淑妃,總好過……」
楚源嗤道:「別人看不到,莫非就證明此事不存在了麼?朕豈不更加成了蒙在鼓裡的傻子?況且僅是一回便叫朕瞧見了,誰知道背地裡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