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主動讓弘暉試藥,無疑在妯娌間又拉了波好感,若非如此,她們是斷斷不敢嘗試那牛痘接種法的。
也因此對雲鶯頗有不滿,福晉自個兒禮讓就罷了,你瓜爾佳氏怎的不安守妾室本分,真就蹬鼻子上臉了?
三福晉忽然掩鼻,「這屋子有股異味,你們聞見沒有?」
七福晉天真,忙道:「什麼味道?」
她覺得這花廳布置得還挺清雅的,沒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薰香,只以新鮮瓜果置於其中,甚是好聞——看不出來,瓜爾佳氏還懂得審美。
哪知全是顧嬤嬤手筆。
三福晉輕笑道:「我前日讀顏氏家訓,裡頭一句甚是貼切: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顏公誠不欺我。」
三福晉向來好讀書,逮著機會就要賣弄,眾妯娌雖沒有她那樣淵博的學識,但還是捧場地齊笑起來。
四阿哥忽然大步邁入,冷聲道:「這話原出自孔聖人語錄,怎的三嫂以為是顏公所創麼?」
三福晉漲紅了臉,她對漢學不過略有涉獵,未曾深究,又哪知裡頭門道?且她究竟是個女流,在一眾不愛讀書的妯娌裡頭,這點學識已經足夠壓倒眾人了。
她卻想不到四阿哥會這樣不客氣,「四弟,你這般態度是對王嫂該有的禮數麼?」
三阿哥畢竟封了郡王,僅這點四阿哥便拍馬都趕不上,為了一個妾室出言懟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幾斤幾兩。
四阿哥冷聲道:「我只知凡事講究一個理字,今日是我府上設宴款待,總該曉得客隨主便的道理,怎的三嫂還想砸場子不成?」
四阿哥當然生氣,那句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把他也給罵進去了,他知道抬了雲鶯位份之後必然會招致些嫉恨,可卻想不到來得這樣快——看來三哥眼光也不怎麼好,還以為娶了個賢妻呢,不過無知蠢婦耳。
三福晉真是要氣炸了,恨不得甩臉子走人,可要是真箇扔崩一走,沒理的倒變成她,已經接了帖子,少說也得熬到宴會結束才行。
她只能硬邦邦地撂下句,「我去看看四弟妹。」
餘下的不想得罪三福晉,但更不想得罪四阿哥,唯有和稀泥,於是藉口賞花的賞花、散步的散步,三三兩兩各自散開。
四阿哥這廂方才走上前來,拉起雲鶯的手,「沒叫你受委屈吧?」
雲鶯嫣然一笑,她根本不解那句話的意思,又哪裡會生氣——沒聽懂就是零傷害。
三福晉這麼大反應才叫她奇怪呢。
四阿哥揉了揉她的頭,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