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暗流洶湧,胤禛此刻卻正煩惱著,蓋因太子給他下了請帖,請他赴下月小皇孫的百日宴,放平日原也不算什麼,本就通家之好,可偏在此等風口浪尖,其餘皇子都唯恐避之不及,大阿哥更是上了奏表,斥責太子忤逆悖亂,毫無廉恥,仍有心思飲酒作樂,雖說這封奏章被康熙按而不發,但普羅態度可見一斑。
福晉唯恐四爺心軟,忙勸他三思而後行,「妾已命人備了一份重禮,到時差人送去東宮便是,爺隨便找個藉口,或是稱病,或是駐守衙門,好過留個把柄叫人彈劾。」
四爺雖也有點避事的念頭,可被福晉這麼明晃晃地戳破難免難堪,面露慍色,「可太子素來與咱們交好,十三便不忌諱這些。」
欣然接了帖子登門拜訪。
福晉素來看不起十三阿哥,一個不得寵的嬪妃生的皇子,也就四爺肯給他幾分薄面稍加提攜,換做太子,可會給個正眼?如今東宮都快失勢了,他還巴巴抱著這根大腿呢,真真目光短淺。
自然,福晉不會當四爺面說他好兄弟的壞話,只溫婉道:「十三阿哥歲數還小,又沒成家,人只當他是個孩子,不會認真重罰,可爺您還有在戶部的差事,倘若萬歲爺多心,一徑褫奪了可怎麼好?」
這也正是四阿哥所煩憂的,好不容易才在六部站穩點腳跟,若當真因為意氣之爭丟掉差事,豈非得不償失?
福晉見他有所鬆動,忙道:「昨兒我去見娘娘,娘娘也是這個意思,讓咱們獨善其身,還是別趟這趟渾水的好。」
焉知這裡頭沒有四妃手筆——太子妃仗著賢名要掌宮權,跟四妃斗得火熱,偏惠宜德榮都是火眼金睛,見皇帝器重兒媳婦,怎麼會跟她對著幹?明面上管自忍讓,背地裡不知怎麼咬牙切齒呢,後宮雖不得干政,可四妃都有家族,朝野裡頭又不少同氣連枝,但凡添上把柴,這火便燒得更旺,索額圖今日之禍,焉知不是民心所向。
福晉如若不搬出德妃來,四爺或者聽她兩句,然而這話只讓四爺覺著額娘又借福晉之口拿捏自己,難免氣悶,略坐了坐,便抽身離去了。
西苑裡,雲鶯正在給兩個孩子縫製鞠球,那藤條編的雖然精巧,邊邊角角處難免有些毛躁,踢久了拇指疼,雲鶯便想了個法子,用輕軟又有彈力的布料罩起來,其實用鞣製過的牛皮更好,不過這時節難得,加上耕牛是愛物,輕易不可宰殺,便只好退而求其次了,何況小孩子貪玩,三五日沒準就得換新的,也實在無須太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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