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唯有微笑。
德妃不免扶額,十四還是這麼容易被激將,老四也算摸著他七寸了——這傻孩子,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有十四阿哥牽頭,八阿哥、九阿哥等人也少不得多跑一趟,如此烏泱泱皆去賀喜,四爺的風險反而被降到最低,萬歲爺若還看重太子,早晚記得他的好處,若當真遷怒起來,也不可能只責罰他一個——難道把這些皇阿哥們一起貶謫?那宮裡恐怕沒人了。
見東宮風光一如往昔,太子自是稱心如意,對老四愈發另眼相看,若非他危難之時率先雪中送炭,旁人未必肯賞這個臉,諸兄弟中,到底還是老四最熱忱呀。
只苦了福晉等一干妯娌,太子儲位無憂,太子妃可是實打實失了協理六宮之權——康熙不能不給個教訓,既暫時不便拿太子開刀,便只有借石氏扎筏子,令她回去好好歷練,尤其得跟長輩們多學學,分明意指她不堪大用。
石氏如同被人狠狠摑了一掌,臉紅得幾欲淌血,今日方知四妃厲害,但她素來心高氣傲,怎可能去向四妃認錯——何況,她覺著自個兒並未犯錯,無非動了別人的蛋糕罷了。
見到這群花團錦簇的妯娌,石氏更疑心她們是來看笑話的,言語裡免不了尖酸刻薄。當然,她是文雅人,文雅人連罵人都不帶髒字,如完顏氏這般不學無術的根本聽不明白,還喜滋滋以為太子妃在誇她呢。
福晉卻飽讀詩書,知道太子妃不過在變相宣洩不滿,但,連三福晉都只裝沒聽見,福晉更不敢做聲了。
一頓飯吃完,福晉好險憋出內傷,深悔不該來此地——瓜爾佳氏這個慣會取巧的,饒討了四爺的好,卻害得自己被人好一頓排揎,天底下的便宜怎麼能被她占盡了呢?
回府後,福晉叫人熱熱地上一盅普洱茶來,好驅散胸中濁氣,想起有幾日不曾問過弘暉功課了,讓人將孩子帶來。
蘇媼訕訕道:「小阿哥在後院作耍呢。」
福晉蹙眉,「這個時辰?」
她明明交代過太陽下山前都不許出書房的。
蘇媼勸道:「小孩子哪有不愛玩的,您別把他逼太狠,阿哥心裡也不好受。」
「何嘗是我要對他嚴苛?」福晉嘆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指望他還能指望誰?」
蘇媼勸道:「那也犯不著步步緊逼,總得叫小阿哥喘口氣,再說了,阿哥可是嫡長子,誰能越得過他去?」
福晉冷笑,「說是嫡長,可你瞧西苑那位……」
言畢卻住了口不再往下說,顯然覺著諱莫如深。
蘇媼也沒法接話,跟著福晉一起排揎瓜爾佳氏?福晉本不愛聽,但若交口稱讚,福晉更會不喜。當奴才難呀,碰上這樣心思重的主子,就更是一樁苦差事,蘇媼覺著自個兒日後還是謹言慎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