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瞥了眼案上攤著的信箋,都是烏拉那拉家裡寫來慰問的,可有幾個真心關切?無非怕福晉這棵樹倒了,他們撈不著好處而已。但,自古女子身單力薄,何況嫁進貝勒府這等門庭,若再不依仗娘家,又有何法?孤軍奮戰是不成的。
所以福晉再不願,也只能振作起來,她身後杵著烏拉那拉滿門呢。
蘇媼大著膽子執起木梳,上前緩緩梳理福晉那頭青絲,曼聲道:「其實,您還不算太老……」
二十四歲,本該風華正茂的年紀,只因福晉自詡持重,素日又多往儉樸妝扮,顯得格外年長而已。拼著再生下一個嫡子,未必不可,到底有往日情分在呢,先來後來,側福晉這點上便吃虧。
福晉木然,「嬤嬤,我才剛失去一個孩兒,便讓我笑顏承歡麼?」
她做不到,不單是因為此刻悲痛的心緒,也因為她貫徹至今的氣節——氣節這樣東西,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若非因著這點自尊撐著,她不知自己該如何在漫無邊際的歲月里熬下去。
難道要她像妾室們那般對四爺搖尾乞憐,就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孩子?她覺得十分荒謬。
就連娘家在她看來同樣可笑,那信上的字字勸慰,在她看來無不是誅心之語,更兼阿瑪額娘還差人送了不少綢緞衣料、胭脂水粉過來,可見他們也抱著同樣的主意,這世上除了她,當真還有人在意弘暉麼?
兩行眼淚靜靜落下。
蘇媼撲通跪在地上,「福晉,您不能如此啊。」
這些年,那拉氏為了小阿哥如何殫精竭慮,她都看在眼裡,也正因如此,蘇媼很能體會那拉氏痛徹心扉的感受——潛意識裡,她覺得自己害死了這個孩子。
誠然,弘暉病情延誤福晉也占了五分責任,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總得好好活著。
蘇媼哽咽道:「若小阿哥還在,必不願見您終日以淚洗面。」
弘暉那樣懂事,怎會願意看見額娘難過?哪怕福晉往日對他愛之深責之切,可弘暉從無一句怨言,比起娘家,比起四爺,可謂這世上最體恤福晉之人。
可結果這條命親手被她斷送了。
那股滯悶感再度襲來,福晉按著心口,面色蒼白。
蘇媼生怕她亂了心神,忙讓人將安息香點上,深吸了兩口,福晉方才和緩些,澀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隻眼下實在無暇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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