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旁敲側擊,三言兩語便已探得經過,原來老四府上竟有這樣複雜的內情,原本他也有些聽信讒言,覺得老四寵妾滅妻以致內幃不修,如今瞧著,瓜爾佳氏或許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而弘曜也並未多說福晉與李氏壞話,他只是個孩子,大人的糾葛與他何干呢?他只同情兩位兄長,都是投胎沒投好,叫生他養他的人給害了,弘暉的心症,以及日夜不斷的勤學苦讀,生生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弘昐雖然留得性命,可卻燒壞腦子,迥異常人,往後分了家也不知誰來照顧。
弘曜是打定主意把他當親哥哥的,日後娶的福晉,即便是阿瑪跟額娘親自選定,倘若敢嫌棄他這位殘疾二哥,他也絕不會接受。
康熙看著他一副小大人模樣,輕輕嘆道:「還是你懂事。」
朕的兒子們卻不懂得,為了那張龍椅斗得如火如荼,早已將親情天倫拋諸腦後。
聯想到索額圖拘禁後太子種種失態表現,康熙心內愈發鬱卒,他以為如此能叫太子清醒些,豈料卻起了反作用。
胤礽,你便這樣等不及麼?
弘曜回來帶著大包小裹,大半是康熙命魏珠包起來的吃食和玩具,此外便是一小匣金珠子,算是今年的壓歲錢:至於其他孫子為何沒有,誰叫他們不來拜年的?
而雲鶯也得了兩道賜菜,一道清蒸鱸魚,一道溜鱔段。
但都不是適合小孩子吃的,雲鶯只得另外叫廚房準備個蝦仁蒸蛋,這廂又把弘曜叫到跟前,問他到底說了些什麼,皇爺爺怎會給許多賞賜。
弘曜當然不肯據實相告,他牢記著額娘說過家醜不可外揚,只含糊道:「大約皇瑪法看我跟十八叔要好罷。」
小孩子總是很有共同語言。
雲鶯信以為真,看來兒子是沾了他叔叔的光,於是又讓挽星備了份禮送到王嬪娘娘處。
來而不往非禮也,王嬪不肯白要她的,遂又賜下兩匹今春剛進貢的綢緞,放在外人眼裡,便是四貝勒的愛妾跟王嬪走得格外勤快。
太子妃雖未刻意打聽,可貴妃不在,她管著事,難免有幾句風言風語傳到耳里。
侍女忿忿道:「這瓜爾佳側福晉倒是個慣會鑽營的,才剛起勢,便上趕著巴結王嬪去了,不就看著王嬪得寵麼?」
顯然是恨雲鶯拜錯山頭,一樣都是瓜爾佳氏,怎的太子妃娘娘就不值得奉承了?眼皮子忒淺。
太子妃撫著玉如意沉吟不語,比起女人家那點淺薄的攀比之心,她更在意弘曜能時時出入御前的舉動——太子膝下子嗣可也不少,卻沒一個能討得萬歲爺歡心的。
王嬪的孩子雖沒登基指望,可若她跟瓜爾佳氏糾結成黨,往後再順勢吹上幾句枕頭風,皇帝心中那桿秤會偏向誰還用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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