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胡老漢看見阿婉進了廚房,連忙站起來行禮。
「別多禮了,繼續忙吧。」
說著,阿婉便直接擼起袖子走到桌子邊,看看還有些什麼菜,掀開水缸,裡面還養著兩條大草魚,是前日裴元師弟到落星湖打來的,直接用缸養了,送來了幾十斤。
「三郎,書看的如何了?」
阿婉一邊伸手從水缸里撈起草魚,一邊如往常一般的詢問道。
「有些不懂的地方,我已經記下來了,等之後尋問先生。」
「不懂的就要問,卻也不要死讀書,三郎以後是想要做文士麼?」
三郎的手顫了顫,黝黑的眸子垂下:「待尋到叔父的消息才能考慮這些。」
阿婉嘆息一聲,手裡的動作都變得緩慢了。
胡老漢本不是三郎的爺爺,而是三郎的僕從,三郎的父親去遠方為官,只可惜,黃巾軍戰亂,太平道當道,家中人死的死,散的散,唯有胡老漢帶著三郎奔逃了出來,前往荊州尋找遠房叔父,卻不想,在路過潁川的時候,再一次碰見太平道肆掠,祖孫倆意外被阿婉所救。
郭嘉年歲雖小,卻學識不低,祖孫倆商討一番後,決定留下自賣自身,雖為僕從,實則三郎是想要拜師。
三郎性格沉穩,十分自律,相貌雖說十分普通,卻自有一番風華,三郎從不說自己的本名,阿婉有心想要幫著尋找那位叔父,也不得其法,她甚至隱約發覺,三郎之所以不告知名諱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害怕郭嘉與阿婉幫他尋找親人,阿婉不知三郎經歷過什麼,以至於防備如此。
阿婉對三郎充滿疼惜之情。
三郎對阿婉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戒備,多了幾分的信任。
阿婉熟練的煮魚片粥,稻米在鍋中煮的開了花,阿婉挖了一勺豬油,然後又切了幾大塊的生薑扔進去,再次沸騰粘和起來後,才開始下魚片,待魚片粥煮好之後,又做了稻香餅。
三郎坐在火塘旁邊,手裡拿著竹簡,目光卻無法專注於上面,最終遵從本心看著灶台前那抹纖細的身影。
「三郎,去書齋叫先生吃飯。」阿婉忙完最後一個菜,才轉過身來看向三郎。
三郎一個激靈,連忙回過神來,頓時滿面燥紅。
他居然看呆了。
起身放下竹簡便轉身快步的跑了,阿婉看著那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懵。
疑惑的看向胡老漢:「三郎這是……」
「咳。」胡老漢輕咳一聲,連忙縮了脖子繼續盯著火塘,眯著眼睛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三郎跑的很快,一直到書齋門口,才停住腳步,心如擂鼓。
他手扶著書齋門口的青竹,滿目茫然的看向地面上的碎石,還有碎石旁邊,穿著毛皮靴的自己的腳,毛皮靴很暖和,是夫人前幾日天冷後拿來的,他換上後一直都捨不得脫。
他自小生活雖算不上錦衣玉食,卻也衣食無憂,可母親早死,父親後院小妾眾多,說起來,他已經許多年不曾感受過這樣的溫暖了,他不知母親是怎樣的模樣,卻依稀感覺,母親就該是夫人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