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的看著妻子,聽著那嚎啕哭訴說出的話,腦袋中嗡鳴更甚,只覺得妻子哭訴的聲音仿若天外而來,直到阿婉衝出來,手裡拿著銀針對著他的手扎了一針,那種感覺才緩緩退散。
「你可無事?」郭嘉扶著他的肩膀,一臉焦急。
婁圭雙目無神的搖搖頭,再抬眼看見的就是妻子那雙滿含淚水,全是擔憂的眼睛。
「我這是怎麼了?」
「氣血上涌,差點昏厥,少喝酒,少動怒,無事練習武藝,方能健康長壽。」阿婉一邊搖搖頭,一邊用細布沾了烈酒擦拭銀針說道。
婁娘子看見婁圭恢復過來了,才舒了口氣有空去想自己的事。
她轉過頭來看向阿婉:「求大娘子為我治病,我想為夫君生個一兒半女的,也算對得起公婆了。」
「治病可以,只是你這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好的,我如今在這邊待不了幾天,待事情辦完就要回去陳留,娘子若是真的想治,只能陪我去陳留才行。」
阿婉說話很直接,郭嘉站在旁邊卻笑了。
婁娘子愣了一下,回頭看向婁圭,卻見婁圭的臉色十分難看。
這才知道,就算知道自己能治,也不一定有機會治的。
她攥緊了手指,淚水再一次的滑落,終究沒說一句話,片刻後,擦乾了眼淚:「不說了,咱們先用膳。」
筵席上的氣氛十分壓抑,唯有阿婉用的十分開懷。
她時不時的提醒婁娘子,有些菜不適合她用,多吃些什麼才好,將婁娘子一晚上都說的心緒不寧的,婁圭沉默喝酒,郭嘉則是如同往常一樣吃了個七分飽,便放下了筷子。
第二日,郭嘉如同預計的那般,直接帶著趙雲往村里去了。
阿婉陪同婁娘子去城裡買菜,遠遠的便看見城外的營帳,頓住腳步:「那些就是前來投奔的難民麼?」
「是啊,子伯這些日子一直在接待這些難民,他們活得艱難,米糧又少,據說不少人是一路以人肉充飢過來的。」婁娘子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露出悲哀來:「當年我在家中,若不是還有幾分薄田,又會些針線手工度日,怕是我也餓死了。」
阿婉目光複雜的看了眼婁娘子,她自小在萬花長大,從未在食糧上面有過短缺。
後來來了東漢,剛到這兒就嫁給了郭嘉,姜氏又是商賈,自然不缺糧食銀錢,哪怕如今糧食不夠吃了,她倉庫里還存著不少稻香餅,所以她從未體會過餓肚子是怎樣的感覺。
婁娘子被她看的無奈,扯了扯唇角:「我的運氣算好,當初子伯去接我出來時,收成還好,後來聽說自我走後,就出現了蝗災,村里剛誕生的孩童成了他們的口糧,我那時總是心想,辛虧我無子嗣,否則的話,我又該如何護著他們呢?」
阿婉越聽眉頭蹙的越緊。
每當她感覺對這個時代了解的夠深刻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事情突破她的下限,給她更多的震撼。
天災人禍,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