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諸葛瑾走了,他雖然悵惋,卻沒有多少離別之傷。
畢竟現在這個世道,分道揚鑣似乎都顯得極為尋常。
大丈夫不被親情絆住手腳,大丈夫不阻礙他人前途,所以諸葛亮和諸葛均兩人送完了兄長後,回去臉色平靜的投入了學習中,反倒是諸葛章氏和兩個諸葛小娘子躲在房裡哭了半天。
兔舍中的兔出窩的數量越來越多,有時候阿婉過去看兔舍,都會產生一種若是這個兔舍哪一日出了事,這些兔跑了,恐怕東郡要面臨兔災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好在那些部曲們,還有他們的妻子們,對兔舍格外的重視,以至於兔舍十分的安全。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
阿婉連忙將攢下來的兔毛全部都取了出來,又讓糜芳調了幾萬卷的布來,不是什麼好布料,多是一些粗布,阿婉將兔毛拼接後反縫在衣裳里,做成了貼身的款式。
然後將這種衣裳的模樣用絹帛畫了下來,讓丫鬟們率先學會了,等丫鬟們學會了再去各個營地的居住區將那些娘子們聚集起來,教導他們做衣裳,那些娘子們做手工早就習慣了,如今只是換了一種款式,很快就上了手。
阿婉抱著兔毛做的暖手套,站在門口看著裡面那些娘子們做衣裳。
不由得蹙眉:「不行,人太少了,做出來的衣裳遠遠不夠,前線還在打仗,若氈衣跟不上的話,恐怕這個冬日就難過了。」
「為今之計只有發動百姓婦孺一起動手才行。」糜芳作為一個商人,一眼就看出這裡的生產力不足的問題:「且如今兔毛足夠,可布匹卻恐怕不夠。」
「濮陽城內婦孺有多少,殺些兔子作為報酬,張貼告示,縫衣三十件,可換肉兔整隻,縫衣五十件,可換整兔皮一張。」阿婉想也不想的便說道:「至於布料,苧麻、苘麻抽絲皆可紡布,實在不行,將山中所有葛全部收割,紡布三百尺可換肉兔兩隻和稻米一斗。」
阿婉帶著糜芳往外走:「如今我們全力支持阿父那邊的糧草軍需,至於城中……且先縮減些吧,等兔再多些,便取了皮毛在城中售賣,明年得再捉些山羊來飼養,再養些野豬吧。」
提到豬,阿婉不由得蹙了蹙眉。
糜芳跟在後面阻止道:「野豬攻擊力強,且身上的肉發臭,不可食用。」
「如今都快要餓死人了,還管那肉好吃不好吃,若覺得腥味重,便在烹煮時多下些薑片,倒些酒水去腥就好,難不成豬肉還比人肉更難吃麼?」
阿婉抬手揉揉額角,只覺得頭疼。
如今能吃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就算是野豬山羊,養成的時間也太長了點,來不及啊。
說著,阿婉的目光落在正在啃著草尖兒的踏炎烏騅上面,目光幽幽的,看的踏炎烏騅忍不住的倒退兩步,阿婉這才回過神來。
不行啊,馬不能吃。
糜芳不曾吃過人肉,被說的有些生氣,不過到底還是將告示發了下去。
很快,濮陽城中掀起了女子集體在家中做手工的壯觀景象,路上絲毫見不到那些婦人遊蕩,夜夜燈油燒的極快,不少人家夜晚月亮好的時候,將織布機搬到院子裡織布。
就連丁夫人卞夫人,也連夜織布,只為支持前方將士。
終於在寒露降下之前,將這數萬套兔毛軍服給送到了白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