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 千斤重。
雖說早已做好了準備,可真到了此刻,跪在下面的人卻再也忍不住的飆出眼淚來。
「主公!」
「夫君……」
「父親……嗚嗚……」兩位公子哭的真情意切的,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雙眼, 再鬆開時雙眼猩紅, 袖口濕了一片。
可再怎麼哭, 陶謙的病也哭不好。
陶謙躺在床上, 回想起自己的這一輩子,年少喪父,後因外貌出色得岳父甘公看重,將甘氏嫁給了他, 可岳母不喜他, 以至於夫妻感情並不和睦, 後因喜愛讀書考上諸生, 在州郡為官,舉茂才拜為尚書郎, 後又連任兩處縣令,再到幽州刺史,再到徐州刺史,最終被奉為徐州牧。
他這一身,年少運氣極好, 可高開低走,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場面。
生了兩個兒子卻皆是庶出, 愚笨非常, 他實在是不喜, 以至於如今臨死之際, 陶氏一族也敗落了。
陶氏, 因他而興盛,也因他而敗落。
他總認為自己這輩子是成功的,可如今與曹操相比,他知道自己失敗了,且一敗塗地。
人死如燈滅,若有來世,他一定能做的更好。
陶謙在無限的不甘與留戀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沒人知道,在死之前,陶謙想了些什麼。
他們只知道,陶謙臨死前的遺言是將徐州奉於曹操,且看陶謙生前對迎天子此事的執著,曹操若想真的掌握徐州,恐怕也得迎天子才行,等量交換,陶謙給曹操出了個選擇題。
曹操選擇了合作,就是這麼簡單。
陶謙的葬禮上,曹操帶著戲志才和荀彧荀攸叔侄,以及諸葛亮前來弔唁,曹操為陶謙上了一炷香,他們本是對手,可打到最後卻有些惺惺相惜,曹操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惆悵。
甘氏帶著兩個兒子跪在棺槨的旁邊,披麻戴孝,面色麻木的看著前方,唯有一雙通紅的眼睛,證明她是認認真真的哭了一場的。
「夫人莫要傷懷,我與陶公說好了,二位公子我會代為照顧的。」
甘氏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來,望了曹操一眼:「那這兩個孩子日後便跟著你了?」
曹操愣了一下,直覺這句話有些怪怪的。
不過他確實想要將陶謙的這兩個孩子握在手中的想法,於是點點頭:「恭祖兄的孩子,我自當好好照料。」
「那就好。」甘氏點點頭,似乎鬆了口氣。
那天夜裡,兩位公子憂心母親勞累,早早的將母親勸回了房間,第二日一早,女婢去夫人房間服侍夫人,一開門,就看見夫人懸掛在房樑上,早已氣絕多時。
當曹操急急忙忙趕到時,甘氏已經從房樑上被放了下來。
昨天還是活生生的人,今天就陰陽兩隔了。
兩位公子手裡捧著甘氏的遺書,滿眼是淚的跪在了曹操的面前,曹操拿起遺書看了一眼,原來甘氏用自己的死,為這兩個孩子換了一個光明的未來,甘氏害怕曹操不信守承諾,更對這個世界有了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