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這般想妾, 妾總要為自己辯解一二, 主公信任妾, 妾便是此刻死了, 也無憾了。」貂蟬話雖這麼說,可眼淚卻已經下來了,她扭過身去輕輕擦拭眼淚。
「莫要總把『死』字掛在嘴邊,快將眼淚擦擦,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阿婉拿出帕子,為貂蟬擦了擦淚,便帶著她坐到旁邊的蒲團上:「你快與我講講,鑠兒喪儀如何,葬在何處?」
曹鑠一死,喪儀便迅速給弄了出來,唯獨缺的只是主持喪儀的人罷了。
曹鑠與曹昂皆是由嫡夫人丁氏撫養長大,雖是妾生子,卻也相當於半個嫡出,再這偌大的魏王府,十幾個兄弟中,他們倆的身份是除了阿婉與曹琅外最尊貴的。
只是到底不是嫡出。
若為嫡出,由叔父主持喪儀倒也可以,可為庶出,叔父自然不會屈尊。
當然,曹操麾下重臣亦可,可又顯得不夠重視。
若丁氏還在,自然由丁氏來主持,可偏偏,丁氏因為傷心過度,沒辦法回來,反倒是嫡女歸來,再加上曹操那點兒小心思,因為身體病痛而漸漸湧起的英雄遲暮的悲涼,最終,決定了由阿婉來主持喪儀。
交代清楚了喪儀的流程,貂蟬也鬆了口氣。
說實話,阿婉沒回來之前,她是真的怕曹操點了曹丕主持喪儀。
雖說她從不認為曹丕是阿婉的對手,可一旦起了衝突,倒霉的是百姓,她雖說身似浮萍,無所依靠,卻也心懷百姓,不願他們再遭戰亂之苦。
「阿父瞧著雙目赤紅,神色有些癲狂,最近他的身體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喪儀的事說完了,阿婉又開始詢問曹操的身體情況。
貂蟬搖搖頭:「魏王頭風疼的厲害,疼到極致時曾用頭撞過牆,如今是一疼便吸食五石散,這本不是什麼好物,每次食用後便渾身燥熱,神色癲狂,都會喚妾和其它數位夫人上前服侍,每到此時,床笫之間總是粗暴些。」
「還有那身子,穿衣看尚還孔武有力,可脫去衣物,卻是瘦弱不堪,琵琶骨都根根分明,前心後背前些時候被大夫刮下一層皮來,看的人心驚肉跳,主公,妾總覺著,魏王這身子骨,怕是真的不行了。」
阿婉聞言眯了眯眼睛。
怨不得這次竟然這般看重她,原來是身體不行了啊。
「你先退下吧。」
阿婉擺擺手,讓貂蟬先離去。
「是。」
貂蟬起身後屈膝行禮,然後便轉身在侍女的摻扶下,往門外走去。
到了門口,她不可自控的轉回身看了阿婉一眼。
幾年之前對她還很和煦的豫州牧,如今已經變得高深莫測。
門內,阿婉站在主位屏風前,看著屏風上面的青銅嵌畫,手背在身後,半個身子被陰影遮掩,感受到了門口傳來的視線,她轉頭看過去。
貂蟬的身子一顫,眼神仿佛被燙到了似的,急急忙忙扭頭帶著侍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