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出生的時機不好,一出生母親就失寵,再加上,那些年正是阿婉與曹操的蜜月期,整個曹家的男丁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後面出生的曹植儍吃儍喝的不懂事,等終於懂事的時候,阿婉和曹操已經有了齟齬去豫州當豫州牧去了,所以曹植並沒有感受過這位長姐帶來的壓迫感。
曹植到了寓所,曹操正靠在榻上。
自曹鑠亡故後,大悲大慟之下,曹操的身體就不太行了,其實之前就因為頭風症折磨許久,只是如今更加的虛弱罷了。
「子健,你過來……」曹操對著他招招手。
曹植聽話的走到榻前跪下。
他看著眼前頭髮凌亂,袒胸露乳的父親,明明天氣寒冷,可父親卻好似不怕熱似的,曾經那麼偉岸的英雄人物,如今卻蒼老的好似一個頹然老人,曾經無論坐臥皆端正,如今卻這般衣衫不整。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父親。」他微微垂著頭,不去看曹操的臉,低聲喚了一聲。
「低著頭做甚,抬起頭來。」
曹植緊咬著後槽牙,慢慢的抬起頭來,露出一雙紅了眼圈的眼睛。
曹操看到他這樣,不由愣住:「你這是什麼表情,哭什麼?」
曹操英雄一世,最厭惡英雄氣短的男人,如今自己的兒子露出這樣的情態來,他毫不掩飾的蹙眉,語氣中已經帶上了責備。
「只是看著阿父生了華發,兒子……」曹植說著,又低下了頭。
曹操抿嘴,看著面前的曹植,眼底划過失望。
他看出來了,這個兒子還沒開始爭,就已經有了逃避之心,但是……他不容許他逃避,他不信自己會被逼到這個地步,如今已經不是王位大業的繼承問題了,已經成了他與阿婉兩個人之間的博弈。
阿婉越是要什麼,他就越是不想給什麼。
但是他又不敢過於激烈,生怕觸怒了這個女兒,她或許不會對自己做什麼,可對她的那些弟弟們,卻不會手下留情,這麼些年,她雖然什麼都沒做,可他就是有種感覺,但凡這些兒子太過於過分了,她這個做長姐的,是真能下得了狠手。
有時候恍惚間,他也曾想過,若當初不曾認回這個女兒是否更好,可再一想,若曹婉不是他的女兒,有可能對他也就不會像現在這般了,就憑她那些神出鬼沒的手段,也不知會鬧出怎樣的風浪來。
秦嶺啊……秦嶺……
曹操派人去過秦嶺,那是絕境,終年大霧瀰漫,山峰如刀削,也不知當年一個小小的孩子,又是怎麼被帶到那樣的地方,又學了這樣一身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