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娘輕嘆一聲,將已經睡熟的夏川萂放平在這個露天床榻上,給她蓋上小毯子,調整姿勢遮擋日光,讓她能睡的更舒服些。
此時夏大娘有些明白先賢書上說的「過慧易夭」是什麼意思了。
單看這一路的意外逃亡,她們這些大人尚且承受不住,更何況還要根據形勢做決定帶著大家安全逃離敵人的夏川萂?
在不知不覺中,她擔負起了她們這兩百多人的生命安全,讓每一個人都活著尋覓到了安全的谷地,而她僅有六歲。
這一次逃亡,不知道耗費了小丫頭多少心血,此前一個夏天養出來的紅紅小肉臉全都白養了,一夜過去,重新變的蒼白萎靡起來。
儘管夏大娘她們已經為她創造出了最舒適的休息條件,但夏川萂卻睡的並不安穩,她一改以前四仰八叉的霸道睡姿,身體蜷縮在一起,像是汲取安全的小動物一般依偎在母獸身邊儘快修養生息,恢復體力和精力,迎接未知的戰鬥。
婦孺這邊暫且安頓下來,圍子鄉的男人們,處境卻並不樂觀。
在犧牲了老人們之後,圍子鄉的勇士們勉強和從荊棘嶺那邊來的劫匪戰成平手,郭選先是派遣大牛騎馬從南面繞著去圍子堡探查敵情,等他們將劫匪壓著打之後,他又派遣了五個人從荊棘嶺去西堡求救,等劫匪見勢不好一鬨而散逃走之後,他們又將跑不動的劫匪審訊一番全部殺死後,大牛也騎著快馬回來了。
讓他驚喜的是父親和兄長都活著,兄長大壯雖然替父親挨了一砍刀,但他身上穿著皮甲,只是皮肉傷,能救父親一命,這一點皮肉刀傷完全不算什麼。
大牛不敢耽擱,將夏川萂一行婦孺們進了圍子嶺的消息說給郭選和圍子鄉的男人們聽。
男人們聽到自家媳婦、孩子安全的進了嶺,心中的憂慮暫且放下幾分,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葛老翁問道:「你就只見到婦孺們,沒有見到其他逃走的鄉人嗎?」
大牛很確定的回道:「只有婦孺,沒有另一隊人。」
葛老翁眉頭狠狠擰在了一起。
當時逃走的除了夏大娘一行以及路上遇到的隊伍中段的婦孺們,行走在隊伍中前端的壯婦和半大少年們也在混亂的第一時間往回撤退。
按說這些人可比那些帶著幼小孩子的年輕媳婦孕婦們有力氣多了,應該逃在這些人的前面,怎麼大牛隻遇到了婦孺,沒有遇到這一伙人呢?
郭選安慰道:「大牛是從南面騎馬走的,那些人是從北面走的,黑燈瞎火的不辨方向,若是走迷了路,遇不到也很正常。」
為了不吸引匪徒的注意力,逃的時候自然是熄滅了火把的。
葛老翁只能道:「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