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看向淚流滿面的鄭娘子,對她道:「丫頭, 帶著她的屍體去向那孩子復命吧。」鄭娘子也是國公夫人看著長大的,她對這個命途坎坷的孩子多有憐惜。
鄭娘子一呆,這是要放她離開的意思?
英國公:「夫人, 不可!」
國公夫人直視英國公, 道:「郎君,這回就聽我的。那孩子是個護短的, 她的本事你已經領教過了,你要是還想這府內安寧,就放了他們,讓阿鄭帶劉蘭娥的屍體回去復命。」
英國公想說,這是英國公世子夫人,不是哪個奴婢僕婦,更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她還有三個孩子,他要怎麼跟他們解釋他們的母親去哪裡了?
國公夫人拍拍他的手,鎮定道:「郎君,信我,會沒事的。」
英國公最終選擇了相信老妻,現在看來,十年前是他錯了,這一次,他不能再錯。
既然老妻始終看的明白,他就選擇相信她。
他揮揮手,對治住那個僕從刺客的府兵們吩咐道:「放了他。」
府兵們聽令鬆開了壓制,這個一直面部缺少表情的木訥僕從晃了晃麻木的肩膀,撿起他行刺的兇器,在府兵全力戒備中從容插回他將之取出的地方,然後,就垂手站著不動了。
如果忽視了他是始作俑者,這就是一個最標準的僕從,只要做主人的提線木偶聽命行事就行了,不需要過多的表情,不需要過多的思考。
鄭娘子見那個跟她來的僕從都被放開了,還取回了兵器,她也就信了國公夫人是真的要放他們離開。
鄭娘子心緒複雜極了,當年逼郭繼業遠走桐城並給他落下心理陰影的禍事發生的時候,她看到的是國公夫人冷眼旁觀,無動於衷,並因此對她心生怨恨,覺著國公夫人以往疼她們公子的心都是假的,虛情假意,虛偽至極。
卻原來,她努力過,只是沒爭的過英國公而以。
既然要放他們走,鄭娘子也不再耽擱,她扯下一塊堂內掛著的帳子,覆蓋在劉蘭娥的屍體上,一為遮掩,二為吸血。
那個僕從將屍體裹好,將之抗在了肩膀上,鄭娘子深吸一口氣,當先邁出了迎暉堂。
然後迎暉堂外的場地上停著一輛牛車,牛車上載著一個大桶。
也是,國公夫人都要放他們走了,總不能真的讓他們堂而皇之的用肩膀扛著一具屍體大剌剌的走出國公府吧?
僕從將屍體放入大桶中,蓋上蓋子,坐上了牛車,鄭娘子回身鄭重給站在台階之上看著她的國公夫人一禮,也坐上了牛車。
牛車緩緩拉動,從一處角門駛出了國公府。
等真正出了國公府,成功出了城門,駛向通往豐樓的路,鄭娘子一直提著的那口氣才半鬆了下來。
然後就是怔怔的發呆。
就這麼順利的,出來了?
來之前,她可沒想過有可能把命留在府中,等真正親手殺了劉蘭娥,她更沒想過還能活著出國公府。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好像她真的只是去府里送了一次信,而不是當著英國公的面殺了郭氏宗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