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可憐郝樂,一方面不理解郝樂。他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財富像滾雪球一般增長,他穿著名牌,成了同學們眼中的衛少。他不懂沒錢怎麼就能讓一個數學成績那麼好的人退學,不能讓學校想想辦法嗎?不能借嗎?不能……來找他幫忙嗎?
算了,他想,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和郝樂有任何交集,直到馮楓把郝樂帶到了他們這幫兄弟的面前。
再次看到郝樂,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郝樂的衣服磨損嚴重,低眉順眼,個子雖然比以前高了,但很瘦,他自己也長高了,比郝樂高不少。
郝樂看向他,眼神略變,他知道郝樂認出他來了。他的第一反應是昂起頭,避開視線。雖然心中升起內疚和焦慮,但他清楚,自己絕對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郝樂相認,這太丟臉了。郝樂不知道是明白他的想法,還是別的原因,也不再看他,裝著並不認識他。
馮楓說,這是新來的兄弟,說著還摟著郝樂的肩膀,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吃火鍋。
但他知道郝樂絕不可能是什麼兄弟,馮楓打架有一套,團體裡必然有一個「炮灰」,頂出去承受最大的傷害。這些人一般都是馮楓花錢找來的,既要挨揍,又要給馮楓當僕人。
郝樂來的第一場架,就被打得吐血,他看得煩悶不已,想讓郝樂別來賺這錢了,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兄弟們喝酒打牌,他假裝隨口問:「這人不經打啊,楓哥,你哪兒找來的?」
馮楓說,以前就知道郝樂退學的事,缺錢的人最好利用,而且郝樂還有個「好學生」的名頭,方便拿來應付那些喜歡郝樂的老師。
馮楓找到郝樂,把錢丟在他面前,問他願不願意給自己當小弟。幾天後,郝樂同意了。
「成績好有什麼用?」馮楓用輕蔑的語氣說:「沒錢,懦弱,還不是只能當血包。」
衛優太更加不願意和郝樂待在一起,他瞧不起郝樂,可因為童年的往事,又無法不去關注郝樂。每次打群架,郝樂都是傷得最重的一個,當然,馮楓會支付醫藥費和所謂的「佣金」。混混芋沿。們沒事幹的時候,郝樂被使喚來使喚去,有時還會挨馮楓的揍。大家吹著口哨喝彩,他只感到如坐針氈。
去學簿山那次,他其實沒有那麼想去,冬天山里冷,他更想窩在家裡打遊戲。但是馮楓叫上了郝樂,他預感會出事,也許自己在,能夠幫到郝樂。
然而他沒有想到,是他回營地叫來郝樂,是他親眼看到郝樂掉下去,是他近距離看到馮楓和曾燕砸死還剩最後一口氣的郝樂。
他什麼都沒能做到,那一刻,他像一個真的小弟,在大哥面前一個屁也不敢放。
在接郝樂去山崖的路上,時隔多年,他第一次和郝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