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院,他第一次真正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責任。
那時警院和各地警方的合作還不像現在這樣頻繁,他的出現就像一顆石子,在湖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漣漪。比起聽學院派老師講課,學生們更喜歡聽他胡謅。他帶實戰演練,也帶案例分析,從來都是擠滿了學生。
來到警院的第二個月,霍平豐打來電話,問他適應得怎麼。他說:「霍隊,我明白你為什麼送我來了。」
霍平豐笑眯眯的,「哦?」
他說:「謝謝您。」
暫時離開市局,不僅讓他在迷茫的關頭遠離紛爭和質疑的聲音,還給了他在另一個舞台證明自己的機會。時間、想法在這被「發配」的經歷里沉澱,他和學生一起回顧偵破的案子,又有了新的啟發。這些都是通往未來的一磚一瓦。
霍平豐哈哈大笑,「還跟我客氣。」
他答應了學生們在暑假帶他們參與實習,但在當老師的三個月後,他被召回市局,一起發生在多個城市的連環殺人案等著他去偵破。離開警院那天,學生們來送他,大聲問:「陳老師,等你破了案子,還回來帶我們嗎?」
他脫口而出:「我儘快!」
但他心裡很清楚,就算案子飛快偵破,他也不可能回到這裡。三個月時間已經足夠長,不滿的聲音已經消弭,一旦他這次回去再次立功,那些偏見必然被壓下去。
歷經半個月,真兇落網,他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並且親自給兇手戴上手銬。如他所料,對他的不滿被讚譽的聲音覆蓋,他真正成為市局不可或缺的青年骨幹。
那時也才7月,警院今年的實習剛剛開始。他想過回去看看學生,但霍平豐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不要往回看,你的路在前面。」
他正式結束了在警院的工作,警院的反饋讓最後針對他的聲音也消失了——學生對於他的評價全是肯定,唯一的不滿是:「陳老師說了要回來,怎麼不回來了,渣男!」
這三個月的點綴就像一朵遠去的浪花,在很多時候,他根本不會想到它,學生們的面容也早已變得模糊。但偶爾想起來,那種青春特有的熱情又會讓他發自內心牽起笑容。此時聯想到鳴寒的選擇,就更感到遺憾。
鳴寒說:「才三個月啊?三個月能教什麼?」
「多了。」陳爭列舉出幾個項目,說到一半察覺到鳴寒語氣有些奇怪,「你怎麼好像很不滿?」
「有嗎?」鳴寒臉上是一片大晴天,毫無隱瞞。
陳爭想,或許是自己的錯覺。
「像你們這種臨時調任,應該要帶學生參加實習吧?」鳴寒說:「你帶沒?」
陳爭說:「沒有。」
「那你不稱職。」鳴寒武斷地下結論。
陳爭張了張嘴,想反駁來著,但腦海里忽然浮現學生們送他的畫面。他好像……確實辜負了他們。
鳴寒問:「為什麼?」